真是没出息的死丫头啊,被吃得死死的。
她低头看着长孙祈沐,将人揽进怀里刚刚闭眼,原本以为已经乖乖睡着的人却是忽然出声道:“故事。”
景染:“……”
她半撑起身子,看着身边这人明明是迷糊却不容糊弄的眸子忽然有些好笑,“不睡觉么?”
“不睡。”
“故事。”
“好,故事。”景染无奈揉了揉眉心,微微坐起来倚在床头,侧身揽过长孙祈沐,想了想道:“这回讲个长的给你听好不好,每天讲一点儿。”
“好的。”亮晶晶的眸子似是满意,连语气都重新变得软糯起来。
景染笑着伸手覆上她的眼睛,道:“闭上眼睛听,要不然待会儿听得再睡不着了可如何是好。”
“好。”绵软的睫毛在景染手心刷了刷,最后乖觉闭了起来。
景染笑着移开手,缠了她的一缕发丝绕在指间后,才低低缓缓地开口,“ 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她并未特意改用讲故事的语气,而是就照着平日里说话时浅浅流动的嗓音,微微减慢了速度和声调,一字一句地极为好听,好似吟唱。
长孙祈沐刚听完这首诗便笑了起来,道:“是和你平日里爱看的那些话本子一样的奇闻野谈。”
“对,”景染手指在她唇上抚了抚,低笑,“不许说话。”
“不说。”一本正经的点头,连嘴角的弧度都刹那间收了起来,好似在执行什么重要的命令。
景染快要被她逗乐,挪开视线看着床幔才继续开口:“盖闻天地之数,有十二万八千……嗯……十二万九千几百岁——”
“是八千还是九千?几百又是多少?”不说话的人又忽然出声,还睁开了眼睛眨了眨。
“……说了不许说话。”景染微郝,绷着脸去蒙她眼睛。
长孙祈沐眼波晃荡地觑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
“黑心眼儿。”景染刮刮她的鼻子,莞尔道:“我记不大清了,总之你晓得是很多很多岁便是了。”
长孙祈沐抿起嘴乐,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景染继续讲起来,“感盘古开辟,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世界之间,遂分为四大部洲:曰东胜神洲,曰西牛贺洲,曰南赡部洲,曰北俱芦洲。这部书单表东胜神洲……”
随着故事的深入,长孙祈沐的呼吸声渐渐趋于平和,景染轻轻拍着她的身子,声音一点一点放轻,最后自然而然地停了下来。
长孙祈沐没有动,眼睫也乖乖贴着眼睑,景染看了一会儿,俯身在上面亲了亲,躺下身子将她搂进怀里。
“景染。”
过了许久,一直没有睁眼的人忽然低声出声。
景染揽着她的手臂动了一下,应道:“嗯?”
“有没有什么要问我。”
窗侧种植的大片紫竹和着仍旧淅沥的雨丝沙沙作响,景染在无端静谧的柔和中想起当日在德钦王府的芝兰苑,她曾问这人想问什么,这人却只字未提,只是轻轻给了她一个吻的触碰。
那是她们之间的第二次亲近,也是让她心口陡然塌陷的一次亲近。
“没有。”
景染感受着怀里的身子几不可查的放松,无数种复杂的情绪瞬间交织为一种名为怜惜的情感,她紧了紧手臂,声音轻若呢喃,“乖,睡罢。”
“好。”
第92章 暗中依附
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夜未曾停歇, 暖润的空气中终于有了些许微薄的凉意。
三更天的时候, 景染听着身边均匀的呼吸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了无睡意的眸子一动不动看着头顶轻薄的帷幔。
窗外的竹林摇曳声沙沙作响, 景染静静睁了一会儿眼,周身无声溢出温暖雾霭的青色光晕, 她未曾偏头,任由这些青雾丝丝缕缕地扩散, 最终将身边的人缠绕包裹起来。
两人的面容逐渐在雾霭的笼罩中趋于模糊, 景染在被中寻到长孙祈沐的手掌轻轻牵住, 再次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一直绵延的雨势似有减小,声音逐渐势微。
第二日的辰时过半, 长孙祈沐才在略微转亮的光线中醒了过来, 身旁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床铺摸起来只余淡淡残凉。
她缓缓坐起身,柔软的长发均匀铺洒而下, 落在耳边肩头,令她原本清透的容颜在浅淡昏暗的床幔之间看望不清。
“睡够了么?”床幔忽然被无声轻轻挑开, 随之温暖的手掌贴上脑袋摸了摸。
长孙祈沐偏头看向景染, 唇边弯起淡淡的笑, 她歪了歪脑袋,问道:“你去哪儿了?”
“去接替末歌和姜柏奚熬药了,她们一夜未睡,刚刚歇下。”景染倾身搂住她,低头问道:“起不起?”
“起。”长孙祈沐点点头, 下一瞬便被一件薄薄的风裘包裹起来,随即跑到了景染怀里。
她眨眨眼,看着景染的下巴,“药熬好了么?”
“好了。”景染抱着她绕过屏风时顿了顿,偏头想起什么般笑了笑,才继续抬步。
“那,苦不苦?”长孙祈沐又继续问。
景染垂眸睨了她一眼,抬头笑,“约摸是苦到没边儿的。”
长孙祈沐:“……”
“不过我给你准备了蜜饯,要不要?”景染又道。
长孙祈沐笑了起来,乖巧颔首,“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