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婆婆也是瞧不起阿惠出身的那些人之一,看是为她家打抱不平,最为喜爱她阿姐,可阿惠却知道,这老太婆做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美梦,一直想着要她阿姐当儿媳妇,也不瞧瞧自个破瓦陋屋,也配惦想!
阿惠心中一番话,面上又是另一番话,只要说出她阿姐的名义,这李婆婆断不会将她拒之门外,果真迎了她进来,那狗畜牲在李婆婆脚下摇得欢实,李婆婆拍拍狗脑袋,嘱咐道:“好狗儿好狗儿,你继续看着家,可别让什么不怀好意的人进来了。”
李婆婆对壮哥娘子道:“既然是阿东的意思,你便好好教教她,不过只能在家教,若要出门什么的便不用想了。”
壮哥娘子低头称是,便带了阿惠到自己房中,阿惠四处张望,这李壮家果真穷,墙壁黑乎乎的油亮,不知沾了什么东西,再见这壮哥娘子房中物品家什甚少,只有一梳妆台,缺了一角的镜子,窄小的床榻,榻上竟还只有一张枕头,一床旧被,心想这夫妻二人便挤着一张枕头不成?
壮哥娘子刚想招呼她坐在矮凳上,一见她盯着枕头瞧,当下移步挡住,快速道:“惠娘子,不知道您想学个什么呢?”
阿惠被她吓了一跳,翻白眼:“你还怕我偷你东西不成?”
“岂敢。”
“哼。”阿惠不屑,“我要绣个香囊,上头要绣鸳鸯!”
“鸳鸯?”壮哥娘子理着针线,闻此便有些诧异:“怎么想起要绣鸳鸯来了?这倒是……”莫不是阿惠思春了,一想来确实是到了这年纪了,她那时不也如此
“那便绣鸳鸯罢。”
阿惠点头,壮哥娘子是知道阿惠什么脾性的,说出要绣鸳鸯的话来,可把她吓了一跳,心道过不了许久这阿惠便该嚷嚷着回去了。
不想今日却看错了她,阿惠是铁了心要学,这一看怕真是要送给心上人的。
壮哥娘子见她真心要学,也不敢胡乱打发了,认真起来,阿惠也叫人刮目相看似的学得勤恳。
一时过了许久,这壮哥已下了铺子回来了,李婆婆慈爱地关心他,他也有耐心一一答了,一时问到壮哥娘子,李婆婆道:“在里头呢,阿东啊叫她妹妹来跟她学绣活,要我说她也不过有那么些功夫,哪里拿得出手,还要教别人,她那点绣活我还不明白?技艺,人品,家世断是比不上阿东的!白糟蹋了!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李婆婆尖细嗓子,老了后无论怎么说话都有着恼人的尖刻味道,更何况她还不避着屋里的两个人,连阿惠都听出来了,这两声可惜分明是可惜他阿姐没嫁过来。
她抬头望了望壮哥娘子,她好像是习惯了麻木了,可阿惠不习惯,有百般纠结,心想这壮哥和她也算是村里人人羡慕的夫妻,打小一块长大,有着深厚情谊,自嫁了壮哥,事事受到维护,那会常说嫁人就要嫁给壮哥这样的,何曾李婆婆今日这番糊话,她都知道阿姐的绣活是比不上正经绣娘出身的壮哥娘子的,缘何等了这半日也等不到壮哥维护一句,任由李婆婆故意说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