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楚小楼又补充道,“好好说,说的好了,爷有赏。”楚小楼抬眼扫了少年一眼,端起手边的茶水轻轻吹了下,倨傲的道,“小爷喜欢听真话。若有什么不实之处被公子我听出来了,呵呵……”
楚小楼笑的意味深长,颇有威胁意味的笑声让少年吓出来一头冷汗。到底是在这风月场所混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少年多少也看出楚小楼地位不凡,眼珠几转,暗自攥紧了双拳,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楚小楼身前,咬牙道,“求公子爷怜悯小人,为小人做主!”
楚小楼抿口茶,看了眼双拳紧握的少年,只是轻轻一扫而过,随即望向不知何处,开口道,“你且说说看。”
少年深深跪拜在地,字字如泣。
原来,少年本是江城下属一个小村子的百姓,家中有一个姐姐。一家四口虽然说不上富足,但日子也算安在。只是数年前,村子里闹灾荒,朝廷却依然苛捐杂税不断,县丞不仅瞒灾不报,更是极尽搜刮之能事,村人被逼的走投无路,不堪忍受,便联名上江城州府,岂料官官相护,抚台根本不管,甚至将上的数十名村民打成重伤关进大牢。少年的父亲便在其中。
因为老父入狱,多半凶多吉少,少年的母亲本就因为灾荒身子被掏的厉害,这次又失了顶梁柱,便生了重病卧床不起。少年哪里有钱去给母亲治病!少年的姐姐只能自己上山采药,可又不识字,也不懂药理,而且灾荒之年,就是草药也被村民当做充饥的食物采了七七八八。小姑娘万般无奈之下,为难之极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老父亲,想去狱中探望,不料却被县丞看中,非要纳做第十七房小妾。县丞已然年过半百,小姑娘不过十五六岁,如何会愿意!谁知道,作恶多端的县丞竟然强了小姑娘,活活折腾致死。少年和母亲尚且蒙在鼓里。等到发现之时,竟然是小姑娘衣不蔽体的被暴尸荒野。少年吓傻了,回家惊吓之极的告诉了卧病在床的母亲,妇人哪里受得了这刺激,竟然登时毙命。四口之家,不过短短数日,就分崩离析。没过多久,据传狱中的十数村民已经尽数被折磨致死。
少年顷刻间一无所有。本一心求死,但心中实在仇恨难平,少年竟然硬撑着活了下来,留在这倚妙楼过活。
少年赤红着双目,一口气说完这些,深深跪倒在地,“求公子爷为小人做主!”
楚小楼静静的抿着茶水,默不作声。
其实,这样的故事楚小楼听了不少。
少年的经历说是悲惨,比他悲惨的也大有人在。比如,就是少年所在的村庄,全家活活饿死的不再少数。至少,少年还活了下来。
这个天盛王朝,除了楚小楼治下的景州之外,贪污、苛捐杂税、灾荒难民比比皆是。当朝皇帝不作为,一心只顾寻欢作乐,大兴土木,搞得民怨沸腾。
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相信,整个天盛王朝治下,恐怕只有景州这一块净土了吧?不过,安土重迁的景州人们并不知道自己是多么幸运的生活着,同别的州郡一样,景州同样的民怨沸腾。不过,景州的民怨,矛头主要集中在景州恶霸楚小楼身上。楚小楼的臭名昭著远胜于其他任何郡县州府官吏的名声,似乎景州人们的日子因为楚小楼的缘故而十分悲惨。
不过,也只是似乎而已。
楚小楼不发一言,由着少年在地上不停磕头,直到杯中的茶水已经空了,楚小楼才挑眉一笑,对少年说,“我给你做什么主?都说了是让你说出来让本公子乐呵乐呵的。本公子事务繁忙,哪有闲工夫管你这破事!”
少年一愣,随即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竟然无动于衷的重又笑了起来,“公子现在可要去后园?”
楚小楼见状,眯着眼睛打量少年,“你不求我?”
少年麻木的笑,“小人在这里见过不少达官贵人,求了不少人,公子还是第一个没有命令下人毒打小人的呢!”
楚小楼一顿,“这样说,你该谢谢我。”
少年竟然立刻跪在地上叩首,“小的谢公子!”
楚小楼目光幽深的望着少年,半晌,随意的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铁柱。”
“铁柱。”楚小楼重复着这个名字,忽然话题一转,“你带我去找刚才去右园的女子吧。她是我娘子。”
带着娘子逛青楼。
铁柱愈发绝望。这样荒谬的事情都能在那些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官老爷身上发生,他家的冤情此生难了!
☆、第64章
秦素羽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楚小楼气疯了才会冲动的到这后园里来。
虽然不似前厅那样赤·裸喧闹,也勉强算得上雅致,可刚刚站到右园门口,秦素羽就遥遥望见一对女子在花间嬉戏——那身着粉衣的女子倚靠在一旁橙衣女子肩头,微微侧头,昂着头正迎上橙衣女子带笑的唇。
衣装甚少。
秦素羽甚至可以看到那两人透过薄薄的衣衫肌肤相贴,胸前相抵,秀发如瀑缠绕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