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竟然以为他真的会放自己走——这种无厘头的灵感到底是怎么来的?
“不走走看——”特拉法尔加锐齿般的身手在黑暗里也一样出众,就像惯走在暗夜房梁上的猫,又像手术台上j-i,ng巧地擦着死亡边缘舞蹈的高超技艺,“——怎么知道有没有路!”他堪堪避开库赞的肘击,手心的刀刃反指向对方的颈间动脉。
那个鸟窝头倒是艺高人胆大,或者可以说也是个不要命的赌徒。他藉着身高的优势突然整个往下撞过去;胳膊在刹那之间反箍住了特拉法尔加的肩颈位置,整个向前倒下——漂亮的e技术。强力的冲击使得体格并不占优的特拉法尔加持刀的手错开了位置,刀刃整个横向划开了库赞的西装前襟,但只伤到了他胸前的表皮;接着手腕就被攒在床沿狠狠一磕,掉在了一边;两个人横倒在并不宽阔的单人床上,颀长的身材使得特拉法尔加的头部悬空在床的另一侧,他刚想抢出身子,库赞铁钳般冰冷而有力的大手已经伸了过来,钳住他悬空的脖子沿着床沿向下折过去,整个人立刻没有了力气。啧!忘记了这家伙是个傻大个子,手臂当然也他妈的够长……但缺氧和脑充血让他无法再继续思考下去。
“住……手!!青雉你这混蛋!!”
动静都听得清晰,基德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他强撑着直起身子,向着双方缠斗的方向挥打过去;虽然想要使用胳膊上的武器,但j-i,ng神的薄弱已经不能够令他发动义肢。库赞起身用膝弯压住特拉法尔加的双臂,腾出一只手去格挡基德的动作;在这千钧一发的换力之际,特拉法尔加抓住时机,猛地弹身起来,左脚背横扫到鸟窝头的后颈。对方闷哼了一声,反s,he地停止了打算扭断基德手关节的动作,但旋即加大了钳制特拉法尔加脖颈的力量。急促的挣扎和濒临绝境的呼吸声成了房间里的唯一旋律。
“为什么要放弃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身为以冷静著称的外科医生,就请用你自负的天才大脑思考一下吧。”
“不觉得很傻么?和你母亲一样傻。”
库赞静静地问,好像他身下急促不匀的呼吸声来自电视机或者广播里,而他正和产生了分歧的伙伴面对面坐在咖啡馆,试图劝说误入歧途的友人。特拉法尔加在严重缺氧的急促呼吸间还蔑视般地轻笑了一声,听不真切。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基德已经扑身上来,用和库赞适才相同的方法将他狠狠撞开,两人一同栽在写字台上,将全息显示仪和主机都砸得变了形。那个粗鲁的红发男人将他摁在地下,尽全身力气狠狠照脸还了一拳。
“闭上你的臭嘴!”他恶狠狠地说,“特拉法尔加的事,关你屁事?!”话音未落,他已经被青雉反跟着一拳带一脚踹开,两个人步履不稳,在狭小的空间各退开一定的距离。
基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股力气,眼下他其实连保持清醒都很难做到。但他想到库赞刚才的话、听着特拉法尔加的咳嗽声就火不打一处来,摩拳擦掌地想要再战,却被猛地拉住了。
“没你的事。”特拉法尔加的动作安静得像支镇静剂,把暴躁的基德拉到自己身后,黑暗的空间里有安静得有些沙哑的嗓音在回荡:
“库赞,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不是达莲娜。”
没有光,却好像能看到那双潜藏在黑暗里的浅瞳。流转过灵动的光晕、接近湖底的砂石色,却又拥有锐利得仿佛刀刃尖端的瑞泽。最深处的光是银色耀目的,像是手术台顶端带着眩光的s,he灯,又像是漆黑刀脊上流转的银色高光,难以窥见更不可方物。那是和达莲娜几乎焚尽自己的火光不同的,耀眼却专注的光芒。
“我不会放弃出去的方法,也不会放弃他。你想杀死我理所当然,其实跟达莲娜还有埃瑞斯都没有关系;但是抱歉,我要活下去,从进这里来、不,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跟尤斯塔斯也没有关系。”
鲜血从脸上刚被划开的皮r_ou_里流下来,嘴角尝到铁腥的滋味,特拉法尔加反倒笑了起来。他有些理解为什么他总觉得库赞不是敌人的原因了。
“这几天承蒙关照;好意心领了。”
库赞手里的动作停止了,长长的手臂和攥紧成拳的手都垂到了身侧,再逐渐松开。的确,不同。这孩子很像达莲娜——但他终究不是。他的x_i,ng格里揉入了更多冷静与理x_i,ng,更多的坚持与原则,以及建立于其上的更多的任x_i,ng与纵意。是那个叫做埃瑞斯的家伙的个x_i,ng吗?还是……他掸了对方身后的黑暗的方位——还是……受到那个家伙的影响呢?
他微微笑了一下,把跌落在眼前的睡眠眼罩推上去。那一瞬间似乎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了达莲娜的身影。n_ai金色的、令人艳羡的卷发搭在身后,工作用的白大褂也掩饰不住优美而x_i,ng感的腰节,她背着身子捋开脸颊的碎发,袖口露出棕色纤长、骨节分明的手腕。她终于回过头,用瘦削脸盘上那双浅灰色的、猫一般的玻璃弹珠似的双眼看过来,再微微眯起,朝他一笑。
库赞把双手c-h-a进口袋,翻找了一会,拖出一串老式钥匙和一节微型手电。他按亮了开关,刺眼的光线一时令三人都伸手挡住了眼,似乎受不了这种刺激,眼眶干涩得想要流泪。他淡淡地说:“跟我来。”也不管那两人是什么反应,先一步用他那超人般的怪力给了那机械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