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修文眉头微皱,逃兵?
没当过兵的人一定不知道军中有三罪,一为卖国投敌,二为军队逃兵,三为欺辱百姓。
三罪同等重量,不分前后。
其中逃兵是影响最大的。一个军中要想保持良好的士气和高度团结,大家必须凝神聚气,自长官至低等兵,皆不能生叛逃之意。
久在沙场,每个当兵的都有自己不可言语的伤痛与相思。
军营,是最苦的地方,因为这里,最接近死亡。
是最无情的地方,因为这个的人背井离乡,让家里人苦守白头。
这里,是最值得珍惜的地方,这里的兄弟是至死好友,在这里,我们的生命对于死神来说都是平等的。
军人,是最伟大的人,他们用自己的鲜血和年华守住了数万百姓的安康。
颜修文知道逃兵对军队的意义有多大,它会向耻辱和蚂蚁般,侵蚀着人心,一点点消磨士兵当初的斗志。
所以当颜修文混在邵越议事营帐前的人群中时,感觉到邵越掩不住的的怒气。
“很好看?!”大家都在无声的挤挤搡搡想看热闹。
邵越冷漠平静的声音从营帐深处传来。
“都给老子滚!不想睡觉的立刻给我出去跑步到天亮!”张诚一把掀开帘子,大老粗的一汉子气呼呼的指着一群看热闹的兵。
想看热闹的抵不过将军和副将的怒火,就算再好看也不敢再造次,摸摸鼻子,蹭蹭衣服,都灰溜溜的走了。
“哎,你!啊,你是颜大人吧,您怎么还不睡。”
一时间骤散的人把颜修文露了出来。
颜修文友好的朝他笑笑,“我可以进去吗?”
张诚摸摸头有些不知所措。
颜修文搓了搓双臂,在夏末的荒野郊外只穿一件长衫是有些冷了。
张诚对他很有好感,一点都不像传说中那些大臣一样酸腐狡诈,他想了想,得,都是大人,进就进吧。
颜修文刚进营帐,就感觉到不同于营帐外的小打小闹。
帐中,邵越坐在主位,身上还穿着白天穿的行军服,衣襟鬓发一丝不苟,看起来还没有睡。
邵越看见来人,眉头更深刻的皱了起来,“颜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颜修文觉得自己已经有些习惯邵越这种拒人千里了,他紧抿唇把视线落在帐中地上跪着的两个人。
“他们,所犯何事?”颜修文小心的开口,眼里带着深深的诚恳。
看邵越没有反应,他又问,“我听见了一些传言,他。。。。。”
“张诚!送颜大人出去!”邵越突然提高声响喝止住他的问话。
颜修文本来和气的脸上显出怒色,“邵将军,修文是随行的文臣,有权知道此事!”
邵越眼神一凌,“谁给你的权让你管我邵家军的事!”
颜修文脸颊通红,匆匆来时让发丝显得有些凌乱,松松散散的垂在鬓间和额头,让他谦虚温和的偏偏公子填了几分柔婉和惑人。
“我、我、是皇上派我、、”有些结巴,其实他知道邵越说的没错,这是他自家的事,可是颜修文总觉得他应该帮些什么忙,也许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总想让自己为他做些什么,即便他不需要,可颜修文还是想固执的坚持。
也或许,自己只是想找个借口多看看他,可是无论是什么,他都站在了这里不是吗,所以,如果能帮上忙,他还是真诚的希望帮这个人分担一些,就算这个人已经能做的很完美了。
颜修文甚至想,如果他说,他只是想多在他身边留一会,那邵越会不会更生气?
留缘 第二十三章
邵越终究没有再追究他是否有权利。他的眼神一离开,颜修文就感觉自己明显松了一口气。
“步兵营帐许顺子,这二人所犯何事。”邵越站在游哥和小孩面前俯视望着他们。
“将军,军中私逃。”徐顺子恭敬的回答道。
邵越弯腰用手指挑起小孩的下巴,挑眉,“逃兵?”
“将军,我错了,我错了。”那小孩对上邵越的目光立刻吓得浑身发抖。
“不,是我强迫他走的,将军,不管他的事。”游哥挺起胸膛。
邵越眯起眼睛,像一只慵懒的黑豹,“为何要逃?”
游哥的眼睛一下子涌出眼泪,“将军。。。我已经多年未回家了。。。爹娘去逝我不知道。。。我媳妇她一个人真的不容易。。。将军,我真的不想再打战了。。。”
他声音悲切,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竟然坦然自己想家了,那该是积攒了多少的思念啊。
颜修文目光转到邵越身上。
邵越背对着他,“你当兵多少年”
“回将军,四年了。”
邵越看向小孩。
“不足一、一年。”小孩结结巴巴的说。
他望向张诚,张诚老实的说,“八年。”
邵越转身,背对着他们,微微仰头,似是在感慨,又像是在回忆,身影中尽显风雨。
“我十七从军,至今已有十三年,留在佩阳加起来的日子不到两年。”他猛地转身。
“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说想家吗!”
熟知邵越的张诚也自愧不如,小孩更是惊讶和带着说不清的情愫望着这个还很年轻的男人。
游哥浑身一震,他咬紧牙齿,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望着邵越,“这不一样,不一样!我有家,我有孩子有媳妇!我不能死在战场,我不能再离开他们,他们需要我,将军,我已经离开那么久了!”他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