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边同桌的人听他把话说的这麽明,怕招来祸事,忙拉住他让他不要接著说,但看众人表情,大概跟那张士元想的差不多。
有人就道:“张兄的话虽然激烈了点,不过,士农工商,本来士人是国之根本,逐利而生的商人是最要不得的,但现在竟然点了商人为状元,这这这……大违圣贤教诲,的确非常不妥。……”
张士元这人赵开宁在後世并未听过,想来应是一个无名小卒,不必过多关心,於是便随那桌人继续不忿董夏君夺魁,想著,看来是他疏忽了,前世记的资料太多,有些忘记了,当时他只记得董夏君是权臣,倒忘了关於他出身富商家族的事了。当时的资料上好像是说他出身青州巨贾,但也只是一句话带过,毕竟商贾再巨富,比起董夏君做丞相权倾天下几十年,显然是小巫见大巫了,所以会一笔带过也很正常。
难怪洪成量会“钦点”董夏君为状元了,想来除了文章的确还过得去,也是因为其家有巨财,洪成量想得到他们家在经济上的支持吧,毕竟经济也是一国命脉,万一董家跟洪成量过不去,资助他的反对派,由於他有的是钱,恐怕还真会让他头疼,所以与其头疼,不如卖个人情给对方,让对方中状元,以後同朝为官好拉拢。
赵开宁一边想著洪成量大概是想拉拢董夏君,一边因想到富贾之事便向那个轻裘缓带的富家公子看去,刚好那富家公子也正抬头看他,唇边带著一抹含义不明的微笑,而後眼光转到他点的那些价格不菲的佳肴上,又笑了笑。
这次的笑赵开宁却是明白的,那意思大概是指他根本没钱,还点这些好吃的,看来是成功偷到了谁的钱,无论是前世的魔教教主,还是今世的帝君,赵开宁还真没做过这种小贼的事,结果才做就被人逮了个正著,还真有些尴尬。於是赵开宁便装著不明白他的意思,将视线移开了,四处看看。
第十九章
正查看间,便听见对面戴著斗篷的古怪江湖客猛地咳嗽了起来,幸好只咳了几声,时间不长,否则要是长时间咳嗽,酒肆的人真要当他得了什麽瘟疫,撒腿逃跑了。
别人虽然不知道,但坐在他对面所以看得清清楚楚的赵开宁却在江湖怪客用绢巾擦嘴的时候愣住了──那深蓝绢巾上染满了血!那血显然不是别人的血,而正是眼前这江湖怪客自己吐的!
赵开宁有一瞬间也想逃跑,他也怕对方有什麽传染病,但在下一刻却钉住了。
只见那江湖怪客好像情况不太好,哆嗦著手,从怀里掏了好半天,掏出一个样式古怪的盒子来,从里面用绢巾引出了一个胖乎乎的花虫──跟菜青虫般无害,但赵开宁却瞬间明白那是蛊,恐怕还是世间最厉害的蛊。原因无他,他虽然不养蛊,但以前手下有人养蛊,知道越是看起来漂亮可爱养眼的虫子,越是最恐怖的蛊虫,而能养这种可怕蛊虫的,赵开宁马上想到一个人:辛夜。
眼前这人,是辛夜吗?
不过无论是不是辛夜,这人的毒蛊功夫都不错──虽然看起来有点病入膏肓的模样,所以他看来呆会要跟踪一会这人了,看看能不能为己所用。
於是赵开宁便将注意力从那个富家公子身上移到了眼前不起眼的江湖怪客身上。
那个蛊虫应该是这个江湖怪客用自己的血养成的了,要不然也不会在有著他的血的绢巾引诱下就爬出了蛊盒,一般越是厉害的蛊,主人越难控制他们,有时甚至会因控制不住反噬他们,就跟习武一样,内功是好东西,但一旦控制不当,就容易走火入魔一样,比如他前世身亡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江湖怪客引出了胖虫,便让那胖虫趴在他的右手手背上,那胖虫便跟水蛭般,趴在他的手背上吸起血来,不大会儿,那江湖怪客手上的青筋便慢慢消了下去,最後直至看不出来,於是可怕的模样褪了去,手恢复了秀气,看起来宛如女子的柔荑,要不是左手还是青筋狰狞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手有哪里不对劲。
──就是瘦的厉害,根根见骨,而且先前因为有青筋看不太明显,现在青筋消失了就看出来了,那人的手白的有点不太正常,感觉很苍白。
却说那胖虫看起来虽不大,却容量惊人,竟然能将青筋吸得淡了下去。
吸完了右手,江湖怪客又将胖虫引到了左手上,让他再接著吸食左手,不大会儿,左手也恢复了秀气,那人弄完这一切,好像舒服了些,身上先前的哆嗦消失了,恢复了平静,便搁下一小锭银子,离开了。
站起来的时候,赵开宁才发现,那江湖怪客瘦的厉害,衣物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好像挂在一具骷髅上似的,说不出的诡异。
店小二早就在旁边观察这江湖怪客的情况了,就是不敢上前轰人,此时见人放下银子走了,便过来捡了银子收拾盘碟。
那赵开宁见江湖怪客走了,也拿了银子递给店小二付了饭钱,出得酒肆便准备循著那个江湖怪客的踪迹看看是怎麽回事。
在他身後,那个富家公子看他跟著江湖怪客而去,面上表情若有所思,低头好像思索了片刻,也付钱离去。
屋外,星光正好,秋风习习,秋月如水。
虽然是前後脚的工夫,但赵开宁出得门来,并没发现那个江湖怪客的踪影。
“奇怪了,听那人的呼吸吐纳,不像内功很深厚的人啊,照理说,轻功不该很高才是,怎麽一转眼就不见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