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受了刺激大多如此,当年的夏时棋,明面上是输了的,委屈的,黯然的,但是走得却是漂漂亮亮毫不拖泥带水,他留下的后账却整整的折磨了孟晔七年。
七年,东方好莱坞没了,四个朋友的聚会场所换到了小蓬莱。孟晔一家文化用品公司,干成了全高房市最大的地产商,他用七年的废寝忘食折磨自己,钱是越来越多,人却越来越不快乐了。
“我……刚才,看到时棋了,在街边。”孟晔端起一杯文聪帮他倒好的茶水喝了一口说。
屋子里人的动作顿时顿住了,萧川情绪比较激动的放下杯子就站起来了大声问:“人呢?”
当年,他对孟晔说,从高房市郊区到城区,随便一块牌匾砸下来,死十个九个比夏时棋强,剩下的那个还是个女的。
孟晔无奈的摇头苦笑,他看下屋子里的人:“他看到我,转身就跑,我没追上他。”
孟晔开着车子追出去五十多里地,可那辆熊猫犹如在地球上消失了一般,愣是没追上。
就像七年前,他疯了一样翻着高房市的每一寸土地,越翻越是难受。从收拾的很干净,就像主人从来没离开过一般的东方好莱坞边上的出租屋,再翻到旧城区,焚烧货物的老仓库,贵利张,卤味店,时棋家的旧楼,甚至时棋爸爸奢华的墓地,那人没了,像一阵风一般,吹过去就看不到,无声无息的消失掉了。孟晔对他最后一个印象竟然是那个瘦弱的身影蹲在地上撑着那个黑色塑料袋一叠,一叠面无表情往里丢钱的样子。
孟晔,萧川,王宏舒,文聪这四人,就带着这样的心病离开了东方好莱坞,按道理,人对恩情是最没感觉的,可是当年的夏时棋,就是用他的行动做到了,他令这些高高在上的老板们羞愧的无地自容。
尤其是孟晔,他不敢相信自己和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上过床,那个孩子养了他三年,而不是他养人家。当这群自傲的男人,个个为自己总是八面玲珑,面面俱到的时候,而当年的夏时棋,却最起码的捍卫了自己的尊严,也许他做这些只是凭着直觉在做。这些人,这些年,每当想起时棋最后的眼神都会惭愧,当时他们以为是畏惧的贪婪,可现在看来他们又认为是讥讽的坦然。人在调换着角度,看待的东西即使是同样的,味道也会有偏差。
理解,这屋子里的人每个都十分理解,当年,这里哪个人没跟孟晔说过那个人的坏话,大家成长的环境不同,受到的教育都不同,时棋做得事情,他们总是看不惯,他的那个油头,他的下里巴人的品味,还有说话不知道遮掩的俗气,看东西的小家子气,距离就是距离,有时候爱情也无法逆转这样的东西。
孟晔复出后,这些旧友,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寒酸的代客泊车弟配不起孟晔,孟晔是谁,孟晔从小就是这群人的中心,学习,家庭,为人处世,处处高人一杆。当孟晔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接着和这个泊车的搅和在一起,孟晔的朋友怎么能忍受呢,一人一句,时间长了,孟晔也看着当初怎么看怎么顺眼的时棋越来越不得劲,所谓人言可畏就是这个意思。
文聪把杯子内的残茶倒进一边的篓子里没搭话,他耳朵里听着着好友七嘴八舌的出主意,觉得只是可笑的很,没错,七年了孟晔的确没找另外一半,可人家时棋找了没有?他们嘴巴里都说着如何如何补偿,问题是时棋需要吗?文聪把滚开的水慢慢浇灌在茶壶上,脑袋里却想着那个叫时棋的人,七年前,他才二十岁吧?那样的年纪,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在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所谓上层圈子里,没人会为另外一个人默默无语的奉献三年,从来不为自己辩解半句。
七年前,东方好莱坞给时棋结了半年的遣散费,王宏舒把钱给了孟晔,因为时棋一直没去拿。他无意中翻了员工档案才发现,那个孩子还不满二十岁,十九岁多一点点,这事情虽然大家说得好听,可是一帮子的大小老板欺负人家孩子,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孟晔那段时间的情绪也没大家想象中有解脱后的放松感,他的心理负担不轻。时棋消失后,他出乎意料的不知所措,生活找不到本位,他觉得他需要适应没有时棋的日子。
说来可笑,爱人之间的相处总是喜欢说,啊,没爱了,没爱了,那份爱消失了,其实不是这样的,爱还在的,只是你习惯了,麻木了,看不到了,因为你瞎了。
文聪是受萧川委托给时棋送薪水的,王宏舒怕孟晔心软,正好那段时间,文聪也确实没什么事情,捎带着,大家的意思,看下需要帮忙不,好歹,都认识了三年,时棋做得干豆角扁老r_ou_丁,大家也没少吃。对于时棋,文聪不了解,他是唯一一个很少说时棋不是的人,他不爱多话,他爹说言多必失,所谓百战百胜,不如一忍,万言万当,不如一默。拿到那封鼓鼓的信封后,文聪去了时棋家的大院子,可惜的是,大门上上了木条,十几条的大木板封了夏时棋家的大门,文聪和许多人打听时棋,慢慢的从另一面了解了那个人。
那个叫时棋的泊车小弟,每个月不花五毛钱,勒紧裤腰带的虔诚的爱着孟晔,他所有的钱都给孟晔买了需要的东西,他的电脑,他的西装,他尽心竭力的把那个人打扮的有尊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