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存微笑道:“你本来便是整个归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沈慕锐喜道:“是,就如你也整个归我一般。墨存,”他吻着他的鬓角眉眼,道:“我现下真是欢喜,好生欢喜。”
萧墨存垂头不语,半响,方抬头一笑,低声道:“锐,我想去外头瞧瞧。”
沈慕锐迟疑道:“春寒料峭,你身子才好了些……”
萧墨存止住他,道:“我想去看看,好久,好久没瞧瞧春天是怎生模样了。”
沈慕锐心里一软,点头道:“好,我陪你。”
一乘轻骑,满城春色,杨柳吐蕊,迎春花点点嫩黄娇美,若没有经历漫长的寒冬,没有被那冷意一点点入侵到骨头里,你又怎能明白,瞧见嫩芽春花的感动?若没有遭遇缠绵病榻,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痛苦和绝望,你又怎能理解,沐浴在春日暖阳之下,心里涌上来的酸楚?
萧墨存裹着厚厚的大氅,靠在沈慕锐怀中,静静打量眼前一片绿原,远处山涧淙淙,鸟语间或。再望过去,结实的黑色土地上,有早耕的农户,拉着牛忙着劳作。懂事的孩童,尽管高度不及父亲的腰,却会三两成群,咬着牙,使出吃n_ai的劲头,在后面扶着铁犁。生的气息,生活的气息,为了活着而努力的气息,霎时间扑面而来,令他眼眶顿时有些s-hi润。许是察觉到他的颤抖,沈慕锐体贴地抱紧他,柔声问:“此处无甚好景致,等你大好了,我再带你踏足名川胜地去。”
萧墨存摇摇头,微笑道:“不用了,此处已然甚好,我很满足。”
沈慕锐瞧着他兴致颇好,心里也很是欣喜,道:“你若喜欢,我便日日带你过来又何妨。”
萧墨存没有回话,只含笑看着周遭一切,半响,方低声道:“你是凌天盟首领,偌大的家当担着,哪里有空做这等事?今日来了,我已经很欢喜,够了。”
沈慕锐心里浮起一阵柔情和愧疚,紧了紧拥住他的臂膀,道:“此刻,我真愿自己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只全心全意陪着你。”
萧墨存幽幽地道:“是,若那样该多好。”他吁出一口长气,却又笑道:“只是你若如此,便不是沈慕锐了。”
沈慕锐笑了起来,豪气十足地道:“给我三五年光景,待我实现心中抱负,便能陪伴你了。”
萧墨存轻轻一笑,却不搭话。
两人静默着看那再寻常不过的乡间景致,少顷,萧墨存抬头道:“得了,我看够了,回吧。”
沈慕锐应了一声,调转马首,一声轻斥,马匹小跑起来。
春风微醺中,却听得萧墨存道:“锐,我以前给你讲过的战役故事,你还记得不?”
那是当时在岛上之时,闲来无事,萧墨存曾讲上一世看过的二战经典战役,挑拣了些,当故事那样讲给沈慕锐听过。
沈慕锐笑道:“自然记得,只不知你从何编得的故事,j-i,ng妙异常,我受益匪浅。”
萧墨存喃喃地道:“那就好。”
沈慕锐有些犹豫,看着他美好的侧脸,道:“墨存,明日,明日盟内有水陆道场,是,超度总坛上次死难的弟兄们,你,你来上个香,好不?”
萧墨存垂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情绪,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去便是。”
第110章
这一次水陆道场,虽为超度总坛死难弟兄及家属部众,然却为凌天盟自遭丧乱以来的首度大会。道场占地颇大,并无分外坛内坛,场地正中悬挂偌大一幅凌天盟盟旗,上面狰狞的饕餮面首,几欲扑身而下,吞噬众人一般。下置长长一排供桌,罗列香花灯烛果品等供物,再往上瞧去,却是累累森森的灵位牌,一眼望过去,倒好像有无数枉死的冤魂,正悄然瞪着眼瞧一般。祭坛往下,左右各有请到的数十名僧人,此刻真焚香诵经,打着法器,已然开始了超度大会。凌天盟各地分堂剩余的那些j-i,ng兵强将,自三天前便有人陆续悄然赶来,到得此刻,早已密密麻麻汇聚于下,其身上均穿白衣孝服,头绑着麻带,人人脸上带有悲愤之色。再得往下,却是另一批身着孝服部众,跪在蒲团上抹泪不止,正是侥幸从官兵剿杀中逃生下来的人。
诵经声声,俱是佛号庄严,只是众人心中所想,却是一派热血沸腾,均暗忖此番深仇,若不将朝廷鹰犬杀个七零八落,委实难以一振凌天盟威名。更有人忆起罹难弟兄往日的情义,铁打的汉子,此时也不由满目悲戚,有那心肠软的,两行清泪,早已流了下来。此时忽听台上主持祀魂的刑堂主事唱道:“诵经毕,请盟主,副盟主。”
众人一听,皆直觉让开两边,殷切的目光,纷纷投向缓步上场的两人。当前一位,体格魁梧,面容威仪,正是凌天盟盟主沈慕锐,其后一人随着他,却是二十五六岁的后生,面目俊朗,衣着齐整,与盟主一道,穿了白色孝服。众人一时有些错愕,怪异的眼神不由紧盯着他不放,那青年被瞧得不耐烦了,一摔披风,喝道:“瞧什么瞧,没见过老子英明神武的俊模样么?”
敢于此种场合放浪不羁,除了那刁钻古怪的二当家,凌天盟上下找不出第二人。众人瞧惯了他胡子拉渣,蓬头垢脸的邋遢模样,猛然间瞧见二当家梳洗干净了,居然是个俊后生,都颇觉意外。他素来在盟里没上没下,众人与他也混得甚熟,不拘理惯了,见此光景,底下便有年轻的盟众忍俊不禁,丝毫不给面子地噗嗤一笑。
这一笑不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