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漓,你吓死我了。”季汉宇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现在好了,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吃东西?”欧阳漓如大梦初醒,看了一眼四周,见他们正身处林边的空地上,火光使浓密的树林显得神秘而幽深。
她突然想起那条蛇,心又提了起来。“蛇……那条蛇……”她迅速检视了一下身体,除了酸疼,并未感到有何不适,而且,她身上破碎的衣服已被烤干了。
“蛇在那儿。”季汉宇扶她坐在用枯叶铺好的地上,向前一指。欧阳漓定睛看去,只见一条菜花状的蛇软软地挂在树枝上,显然已经死了。
但欧阳漓仍心有余悸,不敢多看。季汉宇说:“吓唬你的,这是另一条蛇,我从山上弄到的,没毒;而攻击你那条蛇,是条毒蛇,我赶回来时,见这家伙向你攻击,便给了它一杈,当场就死了。这家伙只顾打你的主意,没想到还有我这只黄雀在后。其实,在它盯住你时,只要你也盯住它,它就不敢轻举妄动。”
欧阳漓“嗯”了一声,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快。虽然,季汉宇再次救了她,但听他刚才的意思,是在说自己不懂得应付危机,或是说自己太过懦弱。的确,这一路行来,都是他在照顾自己。时间越长,她发现自己越无用。从小到大,她在书本上学到的那些东西,只能应付考试;工作了,她慢慢学会了在都市里与人打交道,察言观色,欲摛故纵,其实不过是模仿和复制他人的经验,可这些现代社会的生存技巧,在这深海中的岛上毫无用处,尤其在季汉宇面前,她变成了聋子、瞎子、傻子。若是一个随遇而安之人,倒也无所谓,可她偏偏是一个个性刚强、从未经历过失败的人,非常在乎别人对她的评价。一系列的变故,她深切感到自己在这种环境下举步维艰,而季汉宇虽然屡遭挫折,却越挫越勇。相比之下,自己倒成了一个累赘。这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伤害。
季汉宇哪里明白她的心思?见她醒来,自然欢喜无限,接着又向她介绍自己如何钻木取火、如何在山上的树林里找到了鸟蛋、如何空手抓蛇、如何叉住了毒蛇七寸等。他兴奋地说着,并用树枝拨开火堆,掏出五六只土豆般大小的泥球。他先凉却了一会儿,再轻轻扒开泥土,一种奇异的香味袭来。原来那泥球里包着椭圆形的鸟蛋,蛋壳边缘是粘着被烤干的白色汁液。“要先钻几个小孔,不然烧着烧着就爆裂了。”季汉宇温柔地看着她,先让她吃。欧阳漓接过,表情木木的。滚烫的鸟蛋烫得她不停地换手,引得季汉宇哈哈大笑。
这一笑使她的心稍稍舒展开来。毕竟是自己多心,季汉宇哪会笑话自己呢?她不禁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惭愧。
那鸟蛋烤熟后香气扑鼻,脆嫩无比,特别是那蛋黄,有一种板栗的味道。欧阳漓经过大半天的折腾,早已饥渴难忍,此时顾不上说话,一连吃了三只,这才回头看季汉宇。季汉宇却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并未动手。
“你为什么不吃?”她问。
“我还有好东西,你先吃吧。”他将剩下的三只鸟蛋拍尽泥土,递给她,“都怪我,只找到一窝蛋,只能先让你充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