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有皇帝的本分,景佑有太子的本分,父亲有辅国公的本分,母亲有公主的本分,只有高城他不知道自己的本分是什么。
他每天折腾自己向上走,想成为和父亲一样的人,不过是想要父亲的本分。他看到了父亲的荣耀,却没看到荣耀背后,是卑微。
父亲和许三多一样,知晓自己的卑微,恪守自己的卑微,从最低层的士兵开始,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来。
王庆瑞懂三多,所以当他得知有一个士兵把他修了很多年都没修好的路,修成青石路时,他把三多调进了紫衣营。
史今懂三多,所以他倾尽心力教他,把他从一个连马都不会骑的傻兵,变成了紫衣营的尖子。
袁朗懂三多,所以他将这个高城根本看不上眼的士兵,带去了燕云,带进了鹰锐。
比他们出身更好,受到更好教育的高城却远没有他们通透,二十四岁的高城,连十六岁的许三多都不如。
高城站起身,抱住火风的脖子,将脸埋在它如缎的皮毛里。
澄净的天空,万里无云,风徐徐而来,枯叶慢慢飘落,秋光轻柔的落在他俩身上。
今天老白轮休,海吃胡喝的闹剧结束后,他无聊之极,闲来无事准备找甘小宁喝酒。去侍卫司的路上,路过官栈,老白猛然发现火风拴在门外,而官栈的大门禁闭。
老白快步上前想立刻砸门,但想到比武时袁朗他们的身手,他又有些犯怵,以他的本事,人家一巴掌就把他撂倒了,救不了高城,再把自己栽了,连个报信的都没有。
想到此,老白拔腿就跑,一路狂奔到侍卫司,还没进门,他便大吼:“快出来啊,咱指挥使被狼骑的人扣住了!”
侍卫司静如死水,老白咽了口吐沫刚要解释,伍六一抽出刀,一跃而出,侍卫司留守人员群情激愤,纷纷抽出兵器冲出驻地。
几十个人身穿侍卫司黑金军服的士兵,手握兵器,杀气冲天直奔官栈,行人见到这架势,仓皇躲避。
“出什么事了,怎么侍卫司的人各个像要杀人似的?”一位年纪大的老人问道
“这还看不出来,侍卫司要跟燕云狼骑火拼了!”有人激动的上蹿下跳。
“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前几天两家的流水席都摆到街面上了,你不知道。”
“我咋不知道,我儿子去吃了好几顿白饭呢。”
“所以说,估计这会儿两家都恼了,侍卫司先下手为强,要去踢场子!”
“不会吧!天子脚下,他们没这么大胆吧。”
“看看不就知道了!”
于是,大批民众,跟着侍卫司一起来到官栈。
高城从三多路回来后,径直去了官栈。官栈店小二一见他,差点没哭出来,心道大爷你还打算玩什么。
高城没有理他,绕过影壁墙,来到后院。
连虎正在给阿枣剪鬃毛,看到高城吓了一跳,“你你你又来干什么?”
“我找你们队长”高城的语气很平和。
连虎上下打量了高城一番,不像要报复,“我们队长在睡觉。”
高城点了点头,“好,我等。”
说完,扑通跪下了。
连虎一哆嗦差点没把剪子戳进阿枣脖子里,扔掉剪子,连虎连跳三个回廊跑进袁朗房间。
“队长!”连虎使劲晃袁朗,“快起来!快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袁朗一巴掌呼到连虎头上,“你能让我安生会儿吗。”
“队长,大事不好了!”
袁朗坐起来,不耐烦的说:“多大的事啊,天塌了?”
“差不多”连虎紧张兮兮的看着袁朗。
连虎这么一闹,后院所有人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