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会。”宁觉非温和地看着他。“但我不敢保证别人不会。这是两国之间的战争,不是儿戏。王爷,你还年轻,家国天下尚不是你的责任,但总要保重自己。你此次回到临淄,便再不可出关来,否则对你和你的家人都十分不利。”
“觉非,我不想离开你。”淳于翰已知事不可为,向后紧靠在宁觉非怀中,不由得痛哭失声。
宁觉非轻叹:“此次一别,若下次再见,我们便是敌人。”
“不不不,觉非,我不要这样……”淳于翰哭得肝肠寸断,只是抱着他的手臂不肯放开。
荆无双看着宁觉非脸上的温情笑意,不禁暗自叹息,心中酸楚,眼中似也隐有泪意。他策马上前,向他们伸出手去,柔声道:“景王爷,过来吧。”
淳于翰万般不舍,只是扭身不肯。
宁觉非一使劲,将他提起来,递了过去。
荆无双神情复杂地看着宁觉非,伸手接过拼命挣扎的淳于翰。
宁觉非也看着这个英气勃勃,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大哥,眼光中满是“保重”之意。借着淳于翰的身子挡住那些南楚士兵的视线,他紧紧握了握荆无双的手,随即放开,再冲他重重一抱拳,随即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淳于翰哭得更厉害,刚要张口大叫“觉非”,荆无双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在他耳边轻道:“王爷,你切记不能再表现出喜欢他,否则消息传到都城,朝中必会大哗,届时你母妃和外公定会十分为难。”
淳于翰看着宁觉非疾速远去的身影,不敢再出声呼唤,却一直泪落如雨。
“烈火”去势极速,宁觉非随意束住的黑亮长发在风中飞扬,浅蓝色的长衫在初夏的阳光中显得鲜艳欲滴,一人一马在青山之间奔驰而过,仿若正乘风归去。
片刻之间,荆无双身后的那群南楚官兵已涌上前来,有一人大声命令道:“放箭。”
立刻,数十支箭矢疾s,he而出,直奔宁觉非而去。
淳于翰急得尖叫起来:“不许放箭。”
却是无人理会,第一轮箭放过,第二轮箭又接踵发出。
荆无双看了一眼下令的人。此人是他的副将“穿云箭”赵伦,却不是他的人,而是游虎临行时留下的,说是此人镇守燕北多年,熟悉情况,因此留下来辅佐于他。荆无双一直与此人相敬如宾,此时见他越俎代庖,擅自下令,却因是放箭杀敌,名正言顺,也不便出言喝斥驳回。
宁觉非倾听着空气中传来的嗖嗖声,脚下猛磕马腹,带着“烈火”贴向道路左侧的山壁,同时回身挥刀疾斩,将正对着自己而来的少数几支箭劈飞,大部分箭矢则擦着他们飞过,均落了空。
刚闪过第一轮,第二轮箭又至。
宁觉非手中刀寒光闪烁,舞成一团光轮,将箭悉数斩落。
“烈火”已越奔越远,眼见就要奔出弓箭的s,he程。
赵伦手中拿的是自己的铁胎硬弓,前两轮已看出宁觉非的身手,此时张弓搭箭,却是同时发出三箭,夹杂在第三轮s,he出的箭中,直奔前面那一人一马的上中下三路。三箭发过,又发三箭,继而再发三箭。这三轮箭去势极速,竟是后发而先至。其箭术之j-i,ng,力道之强,实不愧是燕北七郡闻名遐迩的神箭手。
宁觉非听着来者不善,电光石火间已决定护住马和自己的后心要害。
赵伦的那九箭均挟带着极大的力量,宁觉非全力挥刀,在箭雨中堪堪劈开了七支利箭,最后两支箭却再也避不过,只得勉强移开毫厘,随即被箭矢c-h-a入右肩和右肋。
“烈火”速度始终不减,一直发足狂奔,南楚官兵s,he出的箭便再也追不上他们了。
看着两支利箭s,he中,宁觉非身子一晃,淳于翰和荆无双都同时一阵剧震。
荆无双定定地看着前面的人与马疾冲下岭,这才缓缓地松了口气。
自离开宁觉非的怀抱,淳于翰便一直心痛如绞。他抽噎呜咽着,两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远去的那个人。当箭雨s,he出之时,他的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冲动。他害怕宁觉非受伤,他情愿自己去挡在那些箭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