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吉安面色数变,手微微颤抖着,表情悲苦,心有不甘,孟秋北瞧着他太难过,推了下小案上的酒爵,“大热天的,说这些沉重的话……”吕吉安一拂袖,酒爵落了地,他声嘶力竭地喊起来:“主东,为什么……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从不曾正眼看我?”
孟秋北肃然,“我看了,我一直都是用正眼看你的。”
……
“主东,你是爱慕田晋南的才华吗?”
“主东,你是贪图他的爵位吗?”
“主东,我一定会把你夺回来的,他的一切都是齐王给予的,我要摧垮他……”
“主东,从今起,你会看到一个改头换面的吕吉安,你会永远记住我的。”
吕吉安走了,孟秋北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田晋南自齐国复国后被封为安平君,开府理事,每日里忙得连轴转,孟秋北则闲适,只负责醉生梦死。
“孟先生睡下了吗?”田晋南一边解开披风一边问。
“没呢,今天吕先生来拜会,走了之后先生心情就一直不好,已饮过三坛但毫无醉意。”
田晋南心中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不痛,但有些酸。
说了几次了,别没事跟吕吉安混在一起。——田晋南闷闷不乐地转到孟秋北院前,只听有琴声,淙淙流淌,暗含失落。
噌,弦断了。
“外头的听客可以进来了。”孟秋北含含糊糊地说。
田晋南推门而入,偌大的空殿,也不知燃蜡,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
“吕吉安走了。”
“你很伤心?”田晋南挑眉。
“我只叹……”孟秋北顿了顿,“有人视若明珠,有人视若旧履……”
田晋南的手在黑暗中缓了缓,最终还是将孟秋北揽在了怀里,一股子刺鼻的酒味,虽然喝得疯疯傻傻,眼儿却亮,像燃着野火。
“田晋南。”
“嗯?”
“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我想去安平城住一阵子。”
“也好。”
“也许不回来?”
“随你。”
“我们为什么会这样?”
“……”
为什么会这样呢?即墨六年的分离中,心都贴在一处,谁知道他当了相国,一切都变了,不再是临淄的小吏,权势果真是令人沉沦的好东西。
开府理事一年有余,见到他的日子,伸手都数的过来。孟秋北自嘲地笑了下,自己究竟还是个男人,不是他圈养的金雀。
本想着威胁要离开他,贪恋的不过是那一丝挽留,谁知竟然连一丝挽留都没有。
“陈城的根基都还在,你去安平我若不在,便去陈城了。”
“嗯。”声调沉沉,毫无喜乐。
孟秋北环住田晋南的腰,似乎他们……也就这样了吧?!
……
“主东,这次真是所行不虚。”大总事和孟秋北独占一桌,心情舒畅,此次卖给平原君许多武器,大赚了一笔。
“嗯,确实不错。”
“不过我听说,最近新崛起了一个卫商,各处结交游侠名士,而且盐铁均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