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白清瞳道:「我总留在府里,确实不是回事。以文出仕我不成,武艺还拿得出几分。你昨天的话我好好考虑了一下……」
迦罗遥忽然打断他:「瞳,时候不早,我该去上朝了。有什麽话等我回来再说吧。」
「啊。哦。好吧。」白清瞳愣了一下,呆呆地看著他唤来子荷,披上大衣,推著轮椅出去。
小皇帝的御书房中铺著厚厚的毛毯。刚只初冬时候,便已燃起了火盆。
迦罗遥坐在上座,默默地喝著茶。
迦罗宇在他面前转了两圈,终於忍不住:「皇叔,朕刚才说的话您听到了吗?」
「听到了。」
「那您怎麽说啊?」
迦罗遥叹了口气,放下茶盏,抬眼望著他:「陛下,您已经十四岁了,大婚之後就该亲政了,有何不好?」
迦罗宇跺了跺脚,恼道:「朕就是不要大婚!朕才十四岁,为何要这麽早就决定终身大事?母後这麽说,群臣这麽说,现在连您也这麽说!」
「太後和群臣也是为了您好。按照祖制,您只有大婚之後才可以亲政。」
「那、那、那朕就暂时先不亲政了。反正有皇叔您在,朝堂上下也一片安稳。」
迦罗遥沈下脸:「多谢皇上厚爱。不过臣心有余而力不足,难以担此重任。还望皇上早日亲政,臣也对得起祖宗和先皇。」
小皇帝见他语气重了,吓得有些诺诺,忙道:「皇叔,朕不是那个意思。您别生气。」
迦罗遥顿了顿,道:「臣没有生气。」
迦罗宇拉拉他的袖子:「皇叔,朕不是不想亲政,朕实在不想这麽早大婚。再说,朕还有许多地方要向您请教,您别这麽早丢下朕不管。」
迦罗遥微微一笑:「臣怎麽会丢下您不管呢?」
「怎麽不会?皇叔,您别以为朕不知道,您早想著等朕亲政後就离开京城,去遥西封地居住对不对?」
迦罗遥一愣:「你怎麽知道?」
迦罗宇眼圈一红:「有一次朕去给母後请安,听到您对母後这麽说的。」
迦罗遥沈默片刻,叹了口气:「臣是亲王,早晚要回自己的属地的。皇上现在还小。以後就算臣自己不走,皇上你也会轰臣走的。」
「不会!朕永远不会轰皇叔走的!」迦罗宇急道。
迦罗遥笑了笑,没有说话。
迦罗宇怕他不高兴,连忙转移话题:「最近边关躁动,北夷的军队与敬州守城多有冲突,只怕他们不安好心。」
迦罗遥点头:「听说今年北夷境内天灾连连,北部大雪提早了一个月封山,许多部族都在迁徙。想必是粮食不足,要打我们大齐的主意了。」
小皇帝担忧道:「那怎麽办?要不要多派些士兵驻守?」
「暂时不用。刘将军骁勇善战,驻守边关多年,对付北夷很有经验,可以撑过这个冬天。年关将近,皇上让户部筹备银两,年底时给边关战士多送去些衣物粮草,士兵们感恩在心,必然能击退夷人的进犯。」
迦罗宇听了,十分安心:「那就这麽做。」忽然眼珠子一转,道:「朕听说前些日子您府上收养的白英遗子,刚过了十六岁生辰?」
迦罗遥听他突然提起白清瞳,不动声色道:「是。难为皇上还记得他。」
「怎麽不记得,他不过比我大两岁,小时还在宫中给朕做过一阵伴读,後来因为他母父病重,被他父亲接了回去,便再没回来。」
迦罗遥知道这「再没回来」,是因为後来先皇病逝,白将军被牵扯进谋乱之事,殒落了身家。
「陛下怎麽忽然想起他了?」
迦罗宇嘿嘿一笑:「朕知道皇叔一直把他当亲生儿子般对待,不过他也十六了,您也不能养他一辈子啊。前些日子宝哥进宫,无意中和朕说起他,让朕给他谋个出路。」他把「亲生儿子」四个字咬得极重,眼珠滴溜溜地盯著迦罗遥看。
「哦?」迦罗遥垂了垂眼,慢声道:「倒让陛下费心了。」
「哪能啊。朕跟宝哥说,有皇叔在,白清瞳的事哪里轮得到朕c,ao心啊。皇叔自会给他打点好的,对不?」
迦罗遥抬头看了看皇上,对他微微一笑,不搭前语地道:「皇上真是大了。」
迦罗宇有些心慌,干笑两声:「皇叔怎麽突然说这个?」他被迦罗遥看得有些说不下去了。
迦罗遥微微一笑,道:「皇上,臣进宫时候不早了,该告退了。」
迦罗宇忙道:「才坐了一会儿。皇叔吃过午膳再走吧。」
「不了。臣身上有些乏,先回去了。」
第五章
迦罗遥离开御书房,出了内院,马车便在殿外候著。因为他腿脚不便,所以从齐文帝起便特准他在宫中乘马车行走,已是十几年的惯例。
子荷见太监推著迦罗遥出来,连忙放下特制的轮椅滑板,扶他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