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解释什麽,沈默片刻,道:「你十六岁生日就快到了,今年想怎麽过?」
「我不记得了。王爷看著办吧。」白清瞳的口气有些生硬,赌气道。
迦罗遥看著他那熟悉的、略带倔强和委屈的神情,彷佛又回到了他失忆前二人僵持的状态。静了一会儿,道:「那还像往年那麽办吧。你喜欢热闹,也可以把你的朋友们都请来聚聚。」
「不用了。他们不喜欢靖王府。」
白清瞳冲口而出,可是立刻又後悔了。他惴惴地回头看著迦罗遥,见他神色如常,只是面色似乎比刚才苍白了几分。
迦罗遥努力扯动嘴角,笑了笑道:「那随你好了。你也是大人了,今後有何打算?」
「什麽打算?」白清瞳为自己刚才伤人的话语感到後悔,但听见迦罗遥这麽说,忽然心里一紧,有些不好的预感。
迦罗遥转动轮椅来到那面地图前,道:「你失忆前,一直说想去边关参军。我觉得你那时候年纪还小,始终没有同意。不过这些日子我想了想,你也大了,总留在我身边会耽误了你,出去锻炼一下也好。」
白清瞳身子晃了晃,望著他的背影,颤声道:「你是什麽意思?」
迦罗遥静默了片刻,低声道:「我觉得你留在辰京也不甚开心,倒不如满足你的愿望。你一直想成为像你父亲那样的大将军,所谓虎父无犬子,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你要赶我走?」白清瞳不可思议地打断他的话。
迦罗遥似乎有些吃惊。他轻轻侧过头,白清瞳只能看见他线条优美的鼻梁和下颌。
「赶你?我怎麽会赶你走?我永远不会这麽做。你……你不愿意?」
白清瞳似乎有些恼怒,坚定地道:「当然不愿意!」
迦罗遥顿了顿,声音低哑:「为什麽?」
白清瞳烦躁地走了两步,有些混乱地道:「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我要想去边关会自己跟你提!总之、总之,我不愿意现在去。」
「可是你留在京里……总会有些闲言碎语。我以前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那又怎麽样?」
迦罗遥霍然转过轮椅,直直地盯著他:「纵使有人传言你是我的男宠,你也不介意?」
白清瞳拧著眉挥了挥手,不耐地道:「管得了人吃饭,还管得了人说话吗?别人传什麽关我什麽事?」
「可是你以前……」
「都说了以前怎样我不记得了。反正我现在不在意,谁爱说谁说去,我自己行得正做得直,为什麽怕别人说?」
迦罗遥眸中一亮,却不动声色地道:「那你为什麽这些日子躲著我?」
「呃……」白清瞳一下子噎住,下意识地否认道:「我没躲著你啊!」
迦罗遥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盯著他缓缓道:「真的吗?」
白清瞳被他睿智清明的眼神看得心虚,一时又难以解释,不由挠了挠头,道:「我不是躲著你。这个、这个……我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好像、好像会被惯坏一样。我需要独立……对!我需要独立!」他终於在紧急关头想到这个自认为完美的借口。
其实他也不知为何要如此否认,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一口拒绝迦罗遥送他去边关的建议。其实这些日子他和迦罗宝、楼静亭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也谈到自己的前途问题。
迦罗宝是大齐国的王爷,虽然辈分小了点,但亲王就是亲王,一辈子不出仕也衣食无忧。而且想出仕也不是什麽难事,小皇帝对他这个堂兄是很喜欢的,一直想让他进宫做点什麽。
而楼静亭出身世家,楼家在大齐国的地位不是一日两日,何况凭他自己的学识,参加明年年初的科考出仕也不是问题。
所以这里面算来算去,就属白清瞳的前途最为「渺茫」了。
迦罗宝和楼静亭的意思,都是让他走从军之路比较稳妥。一来他家学渊源,子承父业并不稀奇。二来摄政王掌管军权,边境的将士都是他的子弟,让白清瞳走这条路并不难。
白清瞳对从军之事也不反感。男孩子嘛,谁不想金戈铁马,建功立业,做出点傲世於人的事迹来?何况他不通文墨,驰骋沙场是件让他想想都热血沸腾的事。
不过他自己愿意是一回事,今日被迦罗遥这麽提出来是另外一回事。
也许是少年叛逆期,总之白清瞳心里十分十分地不舒服,非常非常地不乐意,万分万分地烦躁。
「独立?」迦罗遥喃喃重复一遍,似在思索他的意思。
白清瞳已经冷静下来,想了想道:「我确实听到了京城里的一些闲言闲语,不过并未放在心上。你喜欢……呃,什麽人,是你的自由,别人无权干涉。我只是最近有点……不太习惯。我觉得你对我太好了,容易让我产生依赖感,所以才想和你保持距离。再说,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老赖在你身边,也不象话嘛。」
迦罗遥低下头:「是这样吗?」
白清瞳点了点头:「嗯。」应该是……这样。
迦罗遥微微一笑:「那好吧。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好了。如果有一天你想好了是否去从军,再告诉我吧。」
「嗯。」白清瞳又重重点了点头。
晚上回到卧室,白清瞳烦躁得睡不著觉。
他也不知自己今天是怎麽著了魔,竟然否认了迦罗遥的话。也许是他踏进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