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啪嗒。

打火机窜出微弱的火光，郑学倚着酒吧街的墙掏出一根烟点上，整晚神经高度紧绷，他放松似得吐了口气，双眼干涩的眯起。

就在几个小时前，二队的临时线报将他从下班途中揪了回来，之前追踪的走私案要犯陆启胜，今晚可能会在自家酒吧露脸，让他先来查探。

可已经后半夜了，追踪目标迟迟没有出现。

偶尔过路的行人发出一两声咳嗽，行色匆匆。

闹市区的会所在沉寂的建筑群里，亮着孤独且暧昧的灯光，从酒吧里推门走出的男女搂肩搭背，步履轻缓着拐进小路，服务生将露天的桌椅往里收，挂上闭店的招牌。

城市最后一点余温，蒸发殆尽。

几声细碎的吵嚷拖长了音从街口窜出，郑学抬眼望去，乌泱泱一群人闯入视野，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站在首位。

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让郑学皱眉，还未探明底细，那帮人就停在了自己监控的酒吧门前。

郑学摁灭手里的烟，像嗅到猎物诈伏在黑暗中的野兽，向前疾走几步，企图更贴近目标。

酒吧大门被铁棍砸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梦中客”惊得抱头鼠窜，随着一声枪响，最后一个怀抱酒瓶的醉汉，踉跄着跌出了大门。

惊慌失措的吵嚷被克制的安静代替，郑学躲在卡座后暗自窥探。

不大的的正厅，桌椅堆叠着歪在一边，地上的玻璃碎渣和果核显示着刚刚的激烈，跳跃的射灯下，为首的男人坐在翻倒的桌台上，面色难测。

站立一侧的马仔走上前，将躲在吧台下的调酒师拽了出来。

“你们老板在哪？”

调酒师腿软的直往下滑“...我不知道。”

“陆启胜在哪？快说！”

“我真的....不知道。”

“再不交待，老子一枪崩了你！”

马仔恼羞成怒，冲他脚边放了一枪。

调酒师吓地瘫在地上，只毫无章法地摇着头。

“放开他。”一言不发的男人站起身。

马仔们松开手，将人推搡着押跪到他脚边。

“那批货你总该知道。”

“...老板走的时候，只说出去两天，其他......都没交待。”

顺手拿起台面上的水果刀，男人俯下身““陆启胜平时交易都由你打点，装傻不是聪明的选择。”

“我...真....真的不...唔！”话语被痛苦的呜咽取代，调酒师惊恐的瞪着眼倒下去，那把水果刀正插在他的手背上。

这帮杂碎！郑学咬了咬牙，极力克制拔枪的冲动，那冷漠男人却在这时侧过脸来，他心下一沉，背靠着椅背屏住呼吸。

皮鞋摩擦地面的声响漫不经心，空气仿佛凝固，下意识扣紧枪身，身后的脚步却突兀地停住了，半刻钟后，“考虑好了吗？”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

郑学侧了下身，盯着折返的身影，疑惑的皱了皱眉。

“...在吧台的......两块木板中间。”

调酒师终于松口，满满六箱货随着吧台的拆分倾倒出来，。

“告诉陆启胜，他逃不了。”收点完毕，男人推门走出去。

为避免打草惊蛇，郑学未多停留，转身从窗口跃下，顺着来时的小路走了没几步，无声窜出的人影将他压迫着向后退，一双探究的眼睛适时对了上来。

“你是谁？”

高挑的男人与他相对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