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被打多了,早已习惯。不像是娇贵的昊熙,一点点痛都要抱着胳膊颤抖半天。
五岁那年,昊嫣已去世半年,袁淑慧如愿以偿嫁入昊家,鸠占鹊巢,享受起了她渴望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昊熙不懂,林熙心里一清二楚。
她满心欢喜端给温柔妈妈的中药,早就被加了药方外的料。
林熙想起半年前,昊熙在葬礼上哭的肝肠寸断的样子,嘲讽的笑了。
婚礼后。
昊泽忽然搬到全封闭的高中去念书,常年不回家,把林轻舟的计划完全打乱。
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规避各种危险的地方,节假日泡在图书馆,甚至动用了外公和昊嫣留给他的可动用遗产,通过别人的手,暗中收购昊家股份。
每次暗杀都被化解,林轻舟在收到昊泽跳级申请去国外的消息后,终于釜底抽薪,冒着极大的风险,伪造一起绑架案,劫走了昊泽。
十七岁的昊泽被囚禁到昊家地下室,任由满城的警察掘地三尺,都找不到这个失踪的昊家大少爷。
“签字,把你外公留给你的昊家股份转给我,我放你走。”
一份合同被丢到昊泽脚边,昊泽被捆着手,牢牢拴在地下室的柜子上,黑色的铁链勒出他手腕上乌青淤痕,他垂着头,让人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林轻舟嗤笑,坐在一旁,无所谓地喝着红酒,语气冷漠,还带着一点嘲讽:“再过一个月就是你十八岁生日,你还有三十天时间考虑清楚,到底是要命还是要钱。”
十八岁,昊泽就可以继承外公留给他的股份,再加上他这三年暗中收走的,成为昊家最大的股东。
地下室外,袁淑慧像是吓坏了,带着哭腔敲门:“老公,外面有记者要来采访,我要怎么办啊,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林轻舟放下高脚杯,快步走出去安慰她,两人相扶着去应付赶来的记者,空旷的地下室重归黑暗,寂静无声。
一道血痕从他唇角溢出,他牙关紧咬太久,渗出苦涩腥甜的血。
昊熙看到哥哥被铁链捆着,心如刀绞。
而林熙在潜意识里看到这样狼狈的昊泽,却要大笑三声,他头一次和昊熙抢起了身体的控制权,寻来一把水果刀,带着诡异的笑容,推开了地下室的门。
昊泽这么恶心,凭什么还要给他活着的机会?
杀了他,杀了他,趁着他不能动,一刀戳进他的心脏,什么就都结束了。
刺目的灯光照进地下室,七岁的林熙穿着裙子,及肩的头发被梳成可爱的双马尾。
他没空去管自己的形象,拎着刀靠近自己名义上的哥哥,发出让人后背发毛的笑声。
“……昊熙?”昊泽被光照的眯起眼睛,声音干涩,在看懂来人的目的后,眼底的一点温情,灰飞烟灭。
矮小的女孩就站在他身前一米处,抬着头看他,一向清澈的黑眸肆虐着无边杀意,手里的匕首折s,he起冷冽的光。
“你想杀了我。”昊泽的声音很轻,“为什么,我自认为对你还不错。”
林熙笑的更大声,神色张狂,“你对昊熙是不错,可我是林熙,不是你那就会哭着要人抱的妹妹。”
林熙没有用伪音,昊泽一下就听出,被他当了亲妹妹一样处了几年的人,竟然是个男孩。
林熙,林轻舟的儿子,那他又算什么?妈妈又算什么?
昊泽闭上眼睛,心灰意冷。
外公外婆已经过世,连他唯一有点不舍的妹妹也是假象。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杀了我吧。”他淡淡开口,神色坦然。
闻言,林熙反而收了刀,皱着眉头怒道:“你为什么不求饶?你跪下来求我,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杀了我。”昊泽重复。
他睁开眼睫,神色泰然地看着男孩,没有一点害怕和怨恨,仿佛只是在叫他做一件再微不足道的小事。
对这个烂透了的世界,他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林熙丢掉匕首,一巴掌甩到昊泽脸上,“你就这么窝囊,垃圾,废物!昊熙,你看好了,你这哥哥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被人这样打,一点都不反抗!”
林熙狠狠几拳打在昊泽小腹上,昊泽绷紧了身子,发出一阵闷哼。
愤怒的林熙又甩了他一巴掌,忽然低叫一声,捂住头蹲在地上,眼前花白一片。
【我不许你打我哥哥!】
昊熙的意识尖叫着想要冲破识海,每一下反抗都让林熙头痛欲裂,双目赤红。
【你算个什么东西,滚!】
两个意识不断地在他脑子里翻滚殴打,痛的林熙一拳一拳的砸地,头晕目眩,昏迷在地下室冰冷的地面上。
应付记者花了林轻舟和袁淑慧一个多小时,再回到地下室,两人一眼就看到了昏迷不醒,脸色发白的男孩。
“林熙!”袁淑慧一下扑上去,抱住自己儿子,哭的肝肠寸断,“林熙,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会不会很痛啊?”
她一副受气的样子,泪珠掉个不停,激起林轻舟暴虐的怒火,找来鞭子,把昊泽抽的遍体鳞伤。
“签字,或者死!”
地下室的门再度被关上,昊泽背靠柜子,感觉胸口像是被人完全掏空,冷风穿胸而过,把他本就不堪重负的心脏冻结,遍体生寒。
他咳嗽两声,胸腔震动,柜顶落下一本老旧的相册。
袁淑慧嫁到昊家后,和昊嫣有关的所有东西都被仆人收起,放进了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