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到花尤在找绣娘教她女红,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放回肚子里了。
转眼就到了七月初七这一天,镇上的姑娘家都在家里抿着笑意做女红,期盼晚上乞巧之时能求得一门好姻缘。而花尤,则愁眉不展的闷在房间里,对着那一缸子案头红发愣。
“桂姨!找人把这个大坛子扔掉!”花尤倏地起身,转过脸坐到妆奁前边,不再看身后。
“小姐,这房里哪里有什么大坛子啊?”桂姨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也准备好了应付小姐的耍性子,反正夫人吩咐了,什么都依着小姐便是。可这转了一圈她也没找出来哪里有什么大坛子。
“喏,就是几案边上那个,盛了荷花的那个。”花尤撑着头,气冲冲地吩咐,“给我搬到后院去,别让我再给看见了,碍眼。”
“那里头的莲花要不要另外寻了花瓶放着啊?”桂姨试探着问,自家小姐平常最喜欢这盆案头红了。
“不要了,都扔掉。”花尤的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桂姨只好差人将这坛案头红抬了出去,暗地却还是吩咐人到水池边找个阴凉的地放了就行,万一小姐什么时候想起这盆案头红了,还能尽快搬回来。桂姨心里想着,瞟了一眼那一坛子莲花,低垂着头叫人小心点别磕坏了,念叨着小姐宝贝着呢。
桂姨突然又抬起头,大惊失色的喊着赶紧将这坛子抬到后院柴房去。几个杂役不解,刚刚还说小姐宝贝着怎么这会又说抬到柴房去了。正抬头准备问时,硬生生的闭上了嘴,迈的步子也快了起来。
原来这一坛风姿绰约的案头红在迈出房门的那个时候突然就枯萎了,现在可是正七月,应当是莲花开的正好的时候怎么突然全部都凋零了,而且连叶子也全黄了。几人心里都有疑问,觉得这事情很诡异,却不敢提出来,只低着头迈步子。
“这事情不能乱说知道吗?这莲花陪了小姐十多年了有的也只是灵性,谁要是在外头嚼舌根,看我不撕了他的嘴。”
“知道的。”一众人等唯唯诺诺。
“我的命都是小姐救的,这点事我们有分寸的!”不知谁喊了一句,其他人都附和着。
的确,能在花尤院子里做事的人多多少少是得了小姐的好处的,不过话虽是这么说,但人多口杂也还是不能不防的,于是乎桂姨还是掏出一些碎银子打发了他们。
打点好一切,桂姨又回到了花尤的房间外候着。今天是小姐行及笄礼的日子,礼数仪容什么的可不能马虎。刚在门外站定,就听见小姐又叫唤起来。
“桂姨~”叶花尤的声音带了两分娇气,“今天帮我梳个好看点的头样吧,呆会有客人要见呢!”
桂姨一听,连忙进门给花尤梳头,生怕慢了半分小姐又改了主意。
“今天是您行及笄礼的日子,给您梳个大姑娘的头样,看着温婉喜人!”桂姨一边说,手上的活却是没停,一会就弄出了个百合髻的大致模样出来。
“桂姨,您就别打趣我了!”花尤笑着,看见铜镜里自己模糊的脸庞又把这笑意收了几分,
“桂姨,您帮我把这刘海儿都给梳上去吧。”
“小姐,这样不大合适吧?”桂姨拿着梳子的手顿了顿,她倒不是嫌弃小姐额上的红斑,只是怕外人瞧见了会笑话她、欺辱她。
“没什么不合适的,您就照我说的来吧!”叶花尤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声。
“哎!”桂姨只得应着,手上却暗暗使了分巧劲,将束起的刘海挽了两个旋,往额前拢了拢,虽然遮不住多少斑点,不过总比毫无遮掩要好那么一点吧。
花尤支棱着头,看着铜镜里额头上模糊的一片,不由得蹙了蹙眉。
这时桂姨正好往叶花尤头上插好两只蝴蝶钗,抬了头看镜子看两只钗对称了没有,却也正好瞧见了小姐的蹙眉。桂姨连忙低了头,极力掩下心里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