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乐生的记忆中,男人对他真好,尤其是温柔笑起来的样子,让他觉得,无论做了什么,男人都会这样温柔微笑着纵容他,于是他记住了对方的名字,洪生,王洪生!每天他叫,“洪生”,男人就会粗粗的应一声,觉得好开心啊,连这个名字都变得让人温暖起来;人都是会贪心的,乐生也不例外,他想让洪生一直一直这么微笑着看他,一直一直这么温柔的宠他,他的心里每天装不下其它东西,有的都是关于一个叫洪生的男人。记忆中的那个春天,洪生抚摸他的手都是颤抖的,他们紧紧的抱在一起,紧的都快长到一起了,那是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快乐的像在飞,却又在望着男人背影的一刻,感觉如此的难为情。
贪心的乐生,已经不仅仅是期望洪生一直看着他了,而是期望这个人的眼里只有他,只对他温柔,只对他宠溺,只与他做那些亲密的事,甚至只娶他一个人做媳妇儿。可是洪生笑着说,男人是娶媳妇儿的,男人怎么可以做别人媳妇儿呢;乐生不管,别的男人可不可以是别的男人的事,但他想做洪生的媳妇儿,做了洪生的媳妇儿,他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那人就可以一直一直的宠着他。
二嫂来的那天,把他气坏了,洪生的态度让他差一点疯掉,这么长时间,那人第一次凶他,于是想把一切都破坏掉,破坏的过程中,希望可以吸引男人看他一眼,可是没有,于是某一瞬间他竟然恨起洪生来了,尤其是看到了自己的血以后,他要把这个家砸碎了,砸碎了以后,洪生就没办法娶别的媳妇儿了……洪生最终还是把他又带回去了,没有让他等太久,天空还没有完全暗下来,那人就来了,温言软语;洪生给了他一个“新”的家,还跟他拜了天地,做过了更亲密的事,还承诺他一辈子只要他一个媳妇儿,日子一下子美好的都让人战战兢兢了。
乐生以为这样美好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没想到那些人还没有放过他,他们穿着白大褂,拿着大针筒,记忆中的一切腐蚀着他的神经,叫不出来,喊不出来,腿软的竟然也跑不起来。他觉得洪生一定会来救他的,可是他等啊等啊,等了很久很久,他想,洪生是不是找不着他了?洪生是不是不要他了?洪生是不是娶了别的媳妇儿了?于是他就告诉自己,别怕,你是洪生唯一的媳妇儿呢,洪生一定会来的,你现在是做梦呢,梦醒了,洪生就来了,你会躺在自己家的大炕上,洪生紧紧的抱着你,盖着红花缎面的大棉被,抬头就能看到与洪生的“结婚照”,还有他们的“全家福”,黑贝睡在炕脚下,或是守在外间地上,走出屋子时,大力喷着大鼻孔等着拉它去半山上吃草……
那是一个熟悉的怀抱,晚上睡觉时都没有撤走,那么温柔的抱着他,一下一下抚过他的脊背,一连好多天好多天都是如此,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每天都会在耳边说,“乐生~乐生~乐生~”,叫的那么温柔,于是某一个夜晚,乐生尝试着“醒”来,紧紧的抱住那具久围的身体,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那人开了灯,温柔的叫着,“乐生……咋了?做恶梦了?不怕,不怕,洪生在这儿了……”他看到了他们的红花缎面大棉被,看到了他们的“结婚照”,“全家福”,黑贝确实在炕脚下,从炕上爬起来,洪生追着给他披了衣服,他却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他们结婚时用过的一对红花,一方红纱巾,用红纸包着的一对被燃尽的蜡泥;乐生还是不相信,他真的就醒了吗?于是又匆匆跑到了院子里,院子里黑乎乎的,此时正飘着大朵大朵的雪花儿,爬到大力的草料槽边上,借着天光能看到大力躺在那里,貌似睡的正香;洪生一直追在他身后,又是给捂衣服,又是让穿鞋,天真冷啊,冷的打了几个哆嗦,可是他猛的回身冲向洪生的怀抱时,却觉得太温暖了,太开心了,真的是场梦,而且他真的从梦中醒来了,和当初想象的醒来后的情形一样,什么都没有变。
他说,“洪生,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恶梦!”
他说,“洪生,我知道你肯定就在我旁边了,所以我不怕么!”
他说,“洪生,我梦见你去救我了,洪生,你还长着翅膀呢,白色的,大翅膀!”
他说,“洪生,睡了一觉,我觉得可想你了,可想可想了!”
他说,“洪生,洪生,洪生……你的名字我咋叫不够了么?”
第18章 王洪生的小本生意
洪生记得很清楚,这天正好是农历十一月初一,乐生回来的第五十天,这五十天里,他谁也不认识,除了口中常常喃喃着关于洪生的话题,其余时间就是坐在炕上,呆呆的望着窗外,不过他没有再“逃跑”过。这天夜里,他是被乐生过分大力的拥抱勒醒的,紧接着这人衣服也没来得及穿,便翻下炕从柜子里找出他们“结婚”那天用过的东西,摸一摸,摸完了便又冲出了院子;洪生当时以为乐生“犯病”了,于是追着给他捂衣服,外面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雪花儿大团大团的飘下来,漫天飞舞,这样一个天气,乐生毫无征兆的“醒”了,“醒”过来的乐生,抱着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晚上的话,关于一个长长的“恶梦”,还有对他满满的思念。
乐生“醒”来了,洪生也跟着“活”过来了,只要人还在,只要两个人都在,这日子就能过下去,虽然此时洪生已经一贫如洗,还欠着外债,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