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舒霎时间坐起身,双手握紧,青筋暴绽,紧~咬牙关。叶思睿片刻才发现他不对,连忙追问:“你怎么了?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夏天舒的身体发抖,叶思睿顾不上害怕,站起来挪近几步,扶住他的胳膊。“怎么回事?”夏天舒想说话,可是牙关间竟连半个字都挤不出,只是咬得咯咯作响。半晌他才松开拳头,一双大手胡乱在脸上揉了揉。叶思睿又握住他的双手,硬是把它们拽了下来,关切地问:“到底是怎么了?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或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为什么不说出来?若有什么能帮你的,我一定尽力。”
夏天舒听着他诚挚的话,似哭似笑地说:“我师父是金剪会的杀手。”
叶思睿不曾听他细说过那位教他功夫的师父。可这么一听倒是明白了夏天舒主动帮他破案理由:夏天舒应该是一开始就知道师父是金剪会的杀手。可他又说不知道金剪会的详情。再说,叶思睿从来没见过夏天舒这样几乎落泪的模样,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听说师父是金剪会的人就那么激动,只好像安抚旷儿一样,放开她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你师父现在在哪里?你可以给他送个信,你不要担心,我可不是劝他投案自首,看你这样子估计你师父也不是什么大凶大恶之辈,只要金盆洗手,我就能网开一面……”
“他早就死了。”夏天舒说。
夏天舒没有哭,也没有继续失态,好像整个人都平静下来。叶思睿却摸得出手下这具身躯依旧紧绷着。他知道惊涛骇浪就藏在这平静之下,只是有一遭没一遭抚摸夏天舒的背,“死者为大。既然他都去世了,就更不必追究这些了。”
他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哪里安抚了夏天舒,但那紧绷的肩背终于慢慢放松下来。“你说得对。”
夏天舒说:“你不会笑我吧?”
叶思睿连忙摇头,信誓旦旦地说:“我怎么会笑你?怀念恩师乃是人之常情,再说你也见过我失态的模样了。”
“也不仅仅是怀念他。”夏天舒突然说,“我爹娘是被湘王害死的。”
“怎么回事!?”叶思睿惊诧地问。
夏天舒却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诧异,轻蔑地说:“湘王鱼r_ou_百姓,无恶不作,你难道不知?”
叶思睿突然就安静了,原本安抚夏天舒的手也收了回来。他的确听说过,只是不曾想过这都是真的,而且离自己那么近。
夏天舒没理会他,继续说:“何况我也有些惊异,我师父虽说是金剪会的杀手,却对湘王并无好感,他最后死也是……”他突然住嘴。叶思睿虽觉得奇怪,却没心思问。夏天舒也没说话,看上去更加黯然你,“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他怎么了?”叶思睿心中杂绪千头万缕,根本顾不上分析什么,只好顺着他的话问。
夏天舒抱住双膝,望着隐在y-in云后黯淡无光的月亮,“他刺杀湘王失败,死了,他既然是金剪会的成员,本不该如此。他只是为了给我报仇。”他的身影看上去孤寂无比,叶思睿却更加心如乱麻。“他……刺杀湘王?……原来是这样。”最后五个字声音轻不可闻。叶思睿只觉得那星辰光鲜耀人,却冰凉惨淡,一点暖意都没有。他看夏天舒默默仰头,勉力一笑,说道:“如此良辰美景,岂能无酒?”
“你当真要喝?”夏天舒问。
“有何不可?”叶思睿像是突然来了兴致。夏天舒说:“那你等着。”说罢跳下屋顶三两步跃入黑暗,半柱香的功夫就回来了,一手托着一坛酒,稳稳地跳上屋顶。叶思睿看到封条问道:“这是我藏了许久的秋露白,你如何找到的?”
夏天舒说:“你小厮指的。”
叶思睿心里骂了茶茗一声,便拍开封口,酒香扑鼻。他抱起那坛子,对着夏天舒又是一笑,“虽无赏心乐事,却有佳人如许,何不共饮?”
夏天舒不发一语,也拍开封口,将自己的酒坛与叶思睿的那个重重碰在一起。
第64章 长江水患(一)
叶思睿喝醉酒之后并不闹腾, 安安静静坐在那儿垂着头,像是睡着了一样。嘴里偶尔有嘟囔,声音也很小。夏天舒猜他可能又把自己认成了他兄长。
夏天舒掂量了一下叶思睿的酒坛, 也已经空了。这秋露白清冽醇香, 的确是窖藏多年的好酒,其实他根本没问小厮, 只凭着鼻子就闻了出来。只是好酒难免醉人。他只好一手拎一个坛子跳下去,把坛子扔到下人每日收拾的地方, 又跳上屋顶, 把叶思睿抱下来。尽管他动作已经尽可能轻巧, 靠在他怀里的叶思睿还是不知为何醒了过来,迷迷瞪瞪用手揉着眼,叫他:“天舒兄。”
看来这人还醒着。夏天舒满意地应:“我在。”
“天舒兄。”叶思睿锲而不舍, 又叫了一声,同时尽力仰起了头看他,“天舒兄。”
可能是喝多了酒,夏天舒感觉嗓子有点哑, “我在。”他一手托着叶思睿的脖子,一手托着叶思睿的双腿,走得稳稳当当。叶思睿抬起头没多久就脖子酸了垂了下去。最后不甘心地伸手勾住夏天舒的脖子, 把自己上半身撑起来。他这一下动作太猛,夏天舒害怕他摔着,不得不停下脚步。叶思睿靠着双手吊着夏天舒的脖子,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