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舒适地眯起眼睛,感受着凉风的袭来,施宸心里微笑,揉了揉他的头发,便牵着他进了里边。
车内还放了一个小桌子,上面摆满了糕点。
席昕看了一眼,便乖乖地坐在角落一旁,安静地等待着目的地的到来。
见他只是歪在最角落,一点也没有靠过来的意思,施宸看了他一眼,故意伸手去拿上边的糕点,打算吸引某人的注意力。
谁知席昕却仿佛有些走神,完全没有留意到旁边的一举一动,静静地不知道在思索着些什么。
施宸心中无奈,却又拿他没办法,只得清咳了一声,道了句:“族里的子弟均是由府里请来的先生启蒙,等到真正能读书认字、基本上可以识别大部分书籍上的字眼时,再统一送去族里的私塾学习。”
果然,听到这些话,席昕眼睑动了动,头不自觉地偏了过来,目光专注地盯着施宸看,想是十分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施宸的曾祖父因立下显赫的功勋,而被先帝封为温国公,祖父继承爵位,被封为荣建伯,到了他祖父那一代,施家已经分了家业,各自分家去了。随后荣建伯去世,施家嫡长子继承先父爵位,被封为靖恪侯,而长子便是施宸与施霖的父亲。施宸的两位伯父,也在荣建伯去世前夕,遵守遗嘱分府出去。
大老爷与二老爷的府邸与他们家相隔得很近,从后堂绕出去,过了一条巷道,便能看见两位老爷的府宅,大老爷立下军功,被封为一等将军,常在塞北,很少回来,将军夫人因为身子骨弱,很少管事,于是家中事务均交由长媳处理,而二老爷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文人,因得陛下赏识,点为探花,后在京城翰林院做事,长子与次子也带在身边教养,夫人与儿媳则是留在家中处理府上事务,并带着嫡孙。
至于他们的孙子,则与施霖施宸同龄。
听到这里,席昕觉得有些不对劲。
为何施宸伯父的孩子,竟比施宸他们还要大上许多,几乎与他们的父亲——靖恪侯同龄。
他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听到席昕的问题,施宸笑意微滞,淡淡地说了句:“因为二位伯父与我父亲并非同母所出。祖母嫁给祖父多年,只得了父亲这么一个孩子。”
祖父身边的两位姨娘都是良家子,看似本分,心计却不少。
她们生下的几位女儿,均嫁给了高官,心里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只怕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果当初,父亲没有被顺利生下来,只怕施家的爵位,早就落在了两位伯父手上。施宸冷笑。
“那你其他几位祖父的孩子呢?”席昕又问。
施宸笑了笑,轻柔地点了下席昕的额头,“你以后就知道了。”
作为少爷的书童,他所需要了解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张爷爷先前的时候也曾与他讲过一些施家的事情,以免他不清楚状况,反倒给别人有了可趁之机。
但是,都不如施宸今天说的具体。
席昕慢慢消化着今天听到的信息,同时呢喃着记下来,就差没有用笔写了。
听到他的喃喃自语,施宸将一块糕点塞到他嘴里,笑着问道:“好吃吗?”
席昕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绿豆糕,松软的口感随即而来,他的嘴巴被塞得满满的,脸颊也鼓了起来。
席昕细嚼慢咽,终于将东西咽了下去。
他拍了拍胸口,缓了口气,不满地瞪了施宸一眼,眼神却软绵绵的,毫无震慑力。
施宸给他倒了一杯水,席昕接过去喝了一口,想着想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摆了摆手,道:“不对不对,不能这样的。”
施宸明知故问,“不能哪样?”
他眼中满是笑意,哪还有面对着下人们的那副冷冰冰的面孔。
“我是书童!”席昕理直气壮地说道。
施宸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好学地又问了句:“还有呢?”
看他那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席昕愣了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随后立即反应过来,道:“张爷爷说,要恪守本分,要听少爷的话。”
想到今天早上席昕面对张管事时的乖巧模样,还听话地任由管家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在自己面前都没有这么乖呢!施宸心中郁闷,嘟囔了一句:“他算哪门子的爷爷。”
“你说什么?”席昕没有听清。
“没有。”施宸回过神来,问,“张管事让你听话?”
席昕觉得面前似乎有个坑在等着自己跳下去,下意识摇了摇头。
施宸轻笑念了句:“小骗子,不诚实。”
听到他说自己不诚实,席昕觉得人格受到了侮辱,连忙反驳:“哪有!”
他气鼓鼓地瞪着施宸。
软糯糯的眼神望过来,施宸愣了愣,随后笑着揉了揉席昕的头……
——没揉着,少年躲开了。
施宸没占着便宜,眼神中露出一抹遗憾,但想起刚才的话题,觉得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略过去。
席昕看着懵懂,实则聪明得很,刚刚还试图浑水摸鱼,将话题带过去。
“你是我的书童,对不对?”施宸换了个方式,问道。
席昕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随后严肃点头。
“张管事让你听话,没说错吧?”施宸又问。
席昕直觉敏锐,谨慎地看了施宸一眼,像只要被偷走心爱松果的小松鼠一般,小心翼翼地防备着些什么。
施宸无奈地笑了笑,每次谈论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