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别人的东西怎幺可以要？(01)

孙韵清每天都告诉自己：今天一定要跟罗天保说清楚，不能再这样和他一起吃饭了。但她已经深深陷进那名为罗天保的愉悦诱惑之中，无法自拔。她期待和罗天保共进晚餐，她喜欢晚餐时的愉快对话，她企盼与罗天保能愈靠愈近，她渴望和罗天保累积更多情谊。孙韵清再也不能欺骗自己这是单纯的吃饭了，很明显的，她每天都跟男人单独吃饭，而那个男人，是她不应该碰触的男人。

夜晚的那顿饭，也让孙韵清愈来愈难在白天的工作中把持住自己。她必须拚尽全力才有办法不让双眼黏在罗天保身上，才能不像花痴一样盯着他的脸。而他，照样无事人一般进行风趣生动的教学，和她的互动也一如往常是老师与助理的关係。

完全不了解孙韵清百转千迴的心思，罗天保只当交了一个新朋友，和她来往很愉快，所以每天都期待与她共度晚餐时光。这是罗天保多年来最放鬆自在的一段人际关係，他贪婪地享受这种放鬆与愉快，完全没有多想这样的关係对孙韵清来说压力有多大，也没有想过他们的关係在别人眼里会有多暧昧。他本能地把所有人蒙在鼓里，秘密享受这段令他愉悦的关係。他觉得愉快，也理所当然认为每日与他相谈甚欢的孙韵清，一定也很享受这段祕密的晚餐时光。

一个月快过去了，孙韵清心中纠结难捨，却又庆幸自己终于可以远离罗天保这个巨大诱惑。罗天保则一点都没有想要结束晚餐约会的想法，他打算过几天就跟她说：「我要继续请你吃晚餐，因为和你一起吃饭很愉快。」他没想过徵求孙韵清的同意，就像第一次在公馆的晚餐一样，因为他有自信孙韵清一定会答应，也有自信孙韵清跟自己一样开心。

和罗天保吃完晚餐，孙韵清又是那副绚烂烟火过后的空虚表情。她一开门，就看到张美琪站在门口，双手抱胸恶狠狠瞪着自己。「你干嘛，我今天出门前有得罪你吗？让你站在门口等我回家还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张美琪气呼呼地说：「孙韵清，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知道你现在像什幺吗？」

「像什幺？」

「像聊斋小说里被女鬼缠上的书生。」

孙韵清笑了，「什幺啦！什幺跟什幺听不懂。走开，我要进去了。」

张美琪让开一个位子，但还是贴在孙韵清身边继续说：「我很担心你。本来看你每天都晚晚回家，以为你终于交了生平第一个男朋友，结果搞了快一个月，你竟然愈来愈憔悴。人家谈恋爱是愈谈愈美，你看看你这什幺鬼样子！」说完把孙韵清的脸转到门口那面大镜子前。

孙韵清看着镜中的自己，原本透亮的肌肤成了蜡白色，眼周一圈黑眼圈。那双眼睛，还真是鬼迷了心窍的眼，迷濛茫然，像极找不着爸妈的孩子。蓦地，她张大的眼里滚出一颗泪珠，滑落到带着笑的嘴角。「美琪，我还真是被鬼附了身呢。」她把脸埋到手里蹲坐到地上，呜噎着。

张美琪蹲下来搂着她。孙韵清抽噎了几下就止住哭泣，用手抹掉眼泪说：「我好了。」

张美琪生气地说：「你好个屁！去给我洗把脸，等下过来好好交待清楚，不然的话我跟你没完没了。」

孙韵清听话地站了起来，脚步虚浮地走进浴室。她洗完脸，在浴室镜子前更清楚看见自己的憔悴，抚着脸哀哀的笑起来。这是报应，贪图不属于自己东西的报应。也该醒了。

她挺直腰桿走出浴室，决心把事情跟张美琪交待清楚，也当作个了断。张美琪已经在沙发上坐下，她坐到张美琪身边，说：「问吧。」

「他是谁？」

「罗天保。」

「罗天保？罗天保！」美琪的声音飙到九重天去了。她清了清喉咙，镇定一下，「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你们几乎天天在一起工作。现在是怎样，他吃了你喔？」

孙韵清皱着眉头，满脸疑惑：「他吃我干嘛，又不是食人族？」突然，她脸轰地着火一般，「张美琪！你为什幺每次都想到那边去啦！」

「那不然是怎样？」

「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我一方面贪图不该要的东西，一方面又知道这样不对，结果把自己折磨得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