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珉在弹一只钢琴曲。

夜曲。肖邦的夜曲。

楚锋对钢琴所知无多，也对这只曲子格外的敏感。

这是路珉最喜欢的钢琴曲，自然，也是他最喜欢的。

最初……楚锋在被调教时，对这支曲子充满了期盼和感激，只有在路珉尽情的弹奏这支曲子时，楚锋才能全身放松，不再防备路珉对他做的种种，以及随后要做的怪异事情。

后来，他彻底臣服于路珉后，喜欢趴在路珉的腿上，闭上眼睛，听着钢琴曲，感受着一瞬间的安谧、两个人的心意相通。

那是多幺的幸福？

可是时间回不去了。

楚锋站在门外，百感交集。

过了好久，他慢慢的推开门，不欲打扰沉浸在音乐之中的路珉，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的身后。

他还是这样。

只要一开始弹奏钢琴，便不再理会周围的一切，不管喧嚣还是静谧，寂寞红尘，总是与他无关的。

那种与世无争，那种淡然潇洒，曾经楚锋是多幺羡慕。

他站在路珉的身后，看着路珉的身体随着音乐俯仰之间流露出的享受表情，看着路珉白皙有力的手指在键盘上的穿梭滑动。

什幺叫做艺术？从前楚锋不懂，现在楚锋明白了。

可是现在的路珉在他眼中，早已不是出尘的谪仙，而是污泥中的一片枯叶。

不一样了……

他从后背一把抱住路珉。

路珉自楚锋踏出公寓时便已经醒了，他本就是睡眠很浅的人，所处的又不是熟悉的地方，被楚锋折腾着换被子时便已经醒了，可是他不愿意醒，妄图用一双眼帘，逃避整个世界。

他从窗台上遥遥的看着楚锋慌慌张张的跑下楼去处理被子，可爱的就像当初一样，只是还是觉得一切变得太多了。

他找到自己的衣服，慢慢的穿在身上，开始逡巡楚锋的公寓。

出乎他的意料，按照楚锋喜欢热闹的性格，整个公寓应该是丰富多彩，东西多的不能再多了，可是一切都是空空荡荡的，映的墙壁惨白，一切都透着一种无望，一种寂寞。

对，寂寞，一个人住在这里，不会冷吗？

路珉忧伤的看着这一切，心细细的疼痛。

他的乐乐受苦了……

他甚至后悔当时的所作，可是……路珉摇摇头，没有可是，就算一切回到从前，就算他那时知晓后来的一切，依旧还是会那样做，因为这是最好的无奈之举，在没有比那更好的。

所以在见面之后楚锋对他所做的一切，他只会惧，却不会怨，一切都是由他而起，自然苦果也是自己来尝。

路珉最后在一架钢琴前停下了脚步。他站在那里良久，却不敢伸手去摸一摸那满是灰尘的钢琴。

他心绪满满的想，乐乐找它花了多少心思呢？甚至连他，都已经没有了去寻找它的想法了。

茫茫世界，就算是一架名贵的钢琴，也只能被淹没在岁月的洪流之中。

难为他了。

路珉慢慢的掀开满是灰尘的琴盖，手指在键盘上慢慢掠过，指尖满是灰尘。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琴音，让他感动的想哭，心却像是被人捏住一般，尖锐的疼痛。

他找来抹布，细细的擦拭钢琴，将灰尘清除，一切恢复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