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相去複几许

他绝望的眼神，深深落在我的脑海中。看着李康，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心更隐隐作痛。

良久，他才开口，道：「朕累了，回宫！」

奕珩跟上前，说：「让微臣护送皇上回宫吧！」

李康却伸手拦一拦他，道：「不必了，朕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说完，便走下楼梯级。却回过头来，往我一看。我看得很清楚，他的双眼是红了一圈。我很想走上前安慰他，却没有勇气。因为我知道，在他眼中，我不是我。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回到府第附近。一路上，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我心中一直想着刚刚的事。

我向奕珩道：「对不起。」

奕珩停下脚步，问：「为何突然跟我讲对不起？」

我回答：「刚刚皇上看上去很伤心。若非我出现，事情便不会如此。」

奕珩反问：「现在妳应该明白，我为何不让妳见玉珮的主人！」

我点点头，心中微有愧疚之感。

奕珩认为道：「妳要知道，皇上不是普通人，他是当今天子。皇上固然会伤心，但他的伤痛不需要妳的关心。妳跟皇上之间，最好保持距离。」

我看着他，忍不住把心中的话，说了出口：「那幺你的伤痛，我可以关心吗？」

奕珩顿时一脸愕然，问：「我的伤痛？我何来伤痛？」

我走近他，道：「在你心中，她是嫣儿；但在皇上面前，她只能是紫嫣。皇上等嫣公主，是情深；但你等嫣公主，只会是痴情。你很清楚，就算嫣公主回来了，你也只会是换过别的方式继续等下去。不是吗？」

奕珩别过脸，说：「这些都与妳无关，请妳不要去乱猜！时候不早了，快回去吧！免得让师父师娘担心。」

我大声吆喝，道：「你明明喜欢，为何不认？若是没胆量去承认，就乾脆死心。为何还要拖拖拉拉？」

奕珩回头看我，回喝道：「够了！妳别以为自己很了解我。我是看在师父的份上，才一再容忍妳。我的事，不需要妳多管闲事。」

他是怒容满脸，直向我喝骂。我从未见过如此的奕珩。我知道，他是在生我的气，却同时在气自己。他明明知道这是一条没有终点的伤情路，却只能无法自拔地走下去。

情爱就是喜欢折磨别人，你永远无法解释为何会爱上对方。一但爱上了，便只能一直爱下去。犹如中毒般，无可救药。李康如是，奕珩更是。

被奕珩撇下的我，独个儿走回府第。却见茉儿早已站在府门口，一脸焦急不安。她四处张望，终于看到我。

她有如刚经过失而复得的主人般，奔至我身旁，说：「小姐是去哪儿了？不是说好在云香楼等的吗？吓死我了。」我不想说话。只是摇摇头、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问。我带着沉重脚步，一步一步走回去。

伏在窗边，仰望着天空。这晚月色皎好，旁边伴着无数小星，闪闪发亮。与月儿互相辉映。或许它们知道，牛郎和织女要在这天见面，因此努力地绽放光明。

但是，经过一年又一年的长久分离。又有谁能保证，他们二人仍是旧情如初？或许长年的分离下，二人早已情逝。只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因为情爱，从来无从估计、无从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