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介如梦初醒,忙不迭地就拿着手机出门打电话了。
……虽说他觉得老哥的触须早就伸出来了。
果不其然,接到他语焉不详的紧急求救,凉介只淡定无比地应了句“知道了,马上到”便无情地挂了电话。
因为在声线里没听出睡眠中被惊醒的困倦和听闻此事的诧异,启介也多少知道大哥怕是早就有所准备了。
他轻轻地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这也是他初次体会到,两人平时就算再怎么明争暗斗,面对岳父时都还是默契地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以及有个神一样的风s_ao盟友是多么叫人安心的事实。
打完电话汇报完情况,他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到病房,即便被气怒未平的藤原文太视而不见也不在乎,脸皮相当厚地抢了拓海的活,忙上忙下,却绝不主动与其交谈,免得引爆蓄势待发的火药桶。
——他那一向奇准无比的野x_i,ng嗅觉告诉他,现在表现得越有担当越识趣,就越有利。
拓海好奇地欣赏着他伏低做小的模样,感觉真是既新鲜又有趣极了: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吧。
藤原文太脸色y-in沉,但说实话,他始终觉得这只是年轻人的一时冲动,迟早要回到正轨的,又看在这个黄毛小鬼平时没少对拓海照顾有加、言行举止也看得出品行不错的份上,没直接要求喊来对方家长来谈话,而选择了看起来很稳重可靠的兄长高桥凉介做商量的对象。
好好谈一谈,夸大下问题的严重x_i,ng的话,高桥凉介就会好好管教管教无法无天的弟弟了吧?
这么一想,他的心就定了许多。
对这个几乎与他平辈论交、颇得他欣赏和看重,不管是为人处事还是外貌智慧都十分讨喜的青年,他一向保持着宽容和信任的态度。
——以至于高桥凉介在大半夜的一身工整考究得仿佛能立刻参加婚礼的正装,带了一个薄薄的文件夹,显然有备而来时,也没能引起他的警惕和怀疑。
说归说,沉默寡言惯了的藤原文太素来都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况且这次还称得上十二分的尴尬,他一边就着浑身趴着,唯有面部侧躺的别扭姿势,一边简明扼要地阐述了自己的态度和当时的情景。
“伯父,你说的情况我大致都了解了。”
高桥凉介一边思索着,一边有节奏地以骨节分明的食指叩着塑料桌,半晌抬了抬眼,表面是问,实则提醒着一声不吭的弟弟启介:“你有什么话要进行补充或者解释吗?”
藤原文太看向他,好整以暇地等他解释为什么。
“呃,啊?”非常不适应这种类似于三堂会审的糟糕气氛,神经紧张的启介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没反应过来,甚至都没听清楚问题,只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便自行脑补了:“感想啊……就是太可惜了,如果能出现得再晚上一个小时就再好不过了。”
起码最朝思暮想的美事能好歹完成个一次两次。
“………………”
——实话。
这绝对是大实话!
高桥凉介在听到这话的第一刻就信了,但他也听到了藤原文太把拳头捏得咯嘣咯嘣响的动静。
唉。
他无奈地扶了扶额,面对这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直肠子弟弟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了,也不禁怀疑起自己做的准备到底能不能收获该有的果实。
基本没开口说过话,只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听着的拓海,忽然问道:“老爸的意思是,你不同意我……呃,跟男人在一起吗?”
“你问我?”
现在才想到要问我的意见?!
文太哼哼唧唧了半天,才磨蹭地说:“除非他能优秀得胜过我对孙子的期待。”
这条件既苛刻又狡猾,‘满意不满意’这个标准显然只靠当事人一人决定的。
拓海思索了会,突然灵光一闪,倒不是想通了这看似开明的话里埋藏的陷阱,而一脸不赞同地道:“就算有孙子,也不会再让你逼他上山运豆腐了。”
文太有些发愣,然后非常不爽地反驳:“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不是有那几年的铺垫基础,你现在根本不可能——”
拓海面无表情地接了下去:“但要不是一直都睡眠不足,我现在应该可以突破180公分。”
而不是永远都停留在176,连系统的改善体质都拯救不了被抹杀的生长潜能。
——与接近190的高桥兄弟朝夕相处,拓海很难不对自己的身高耿耿于怀。
文太:“……”
他意识到话题渐渐在被带偏,便又把主题带回来:“就算你要跟男人在一起,跟高桥启介也是不合适的。”
无论是x_i,ng格还是家世,不,最重要的是x_i,ng别——两人都完全不相配。
启介本来都耐着躁脾气在听了,结果被全盘否认,越来越忿忿不平,想要c-h-a嘴,却被凉介给不动声色地拦住了。
对上火气没那么大,正就着拓海手里的茶杯喝水的藤原文太,凉介风度翩翩地微笑着,忽然说:“拓海是个这么优秀又有魅力,x_i,ng格还十分平易近人的人,启介会被他吸引一点也不让我意外。”
藤原文太不屑地撇了撇嘴,一脸不以为然,其实听着很是受用。
凉介笑着,用一种像是在议论‘今天的天气不错’的恬淡口吻,不急不慢地把话说完:“坦白说,就连我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不知不觉地就爱上了他。”
“噗——————”
藤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