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那会儿林听雨突然一声不吭地消失了几天,回来的时候手上就戴着这个。
那时吴女士只觉得眼熟,记忆碎片却像在水中游曳的鱼,怎么都抓不住。
想不起来就算了,因为林听雨回来没两天就搬到了沈青梅家,她也没在意。
但现在,看到陈澍之后,吴女士想起来了。
“他……”她看了看陈澍脖子上挂着的红绳,又看了看林听雨,问,“他是你男朋友吗?”
林听雨顿了顿。
他没想到吴女士会这么直接地问出口,不自觉地抬眼去看陈澍。
陈澍也在看他,表情很镇定。
陈澍原本以为林听雨会否认的。
毕竟林听雨和吴女士之间的关系还没有缓和到这个地步。
没想到,林听雨只是很轻地看了陈澍一眼,便转过眼睛,很坦然地说:“是的,陈澍是我的男朋友。”
陈澍一怔,连呼吸都骤然乱了几拍。
他也没想过林听雨会承认得这么爽快。
吴女士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意外地没有苛责什么,只是叹了口气,“你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你也没管过我啊。”林听雨偏偏不怕死地回了一句。
陈澍伸手去扯他的衣摆。
吴女士没说话,只是表情很疲惫,人也无j-i,ng打采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听雨终于把正事想起来,先前一直梗在心里的那件事终于提到了嘴边,“你说我爸找到了是什么意思?警察终于抓到他了?……他去哪了?”
“他……”吴女士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他死了。”就在这时,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李警官过来叫他们,正好听到这句话,顺口回答,“我们挖出了他的尸体。”
林听雨没听懂。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回过头,皱着眉,很慢地看了李警官一眼:
“死了?”
“……尸体?”
“准确来说是残骸,因为他已经死了十年。”李警官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卷宗,“你们母子俩先跟我来一趟吧,有些详细的情况我们还要跟你们了解一下。”
这一回林听雨听懂了。
他猛地扭过头,去看吴女士。
吴女士早就知道了。
她没说话,只是垂着眼睛,盯着地面,脸色惨白,嘴唇都在发抖。
陈澍呼吸一顿,心猛地撞了胸腔一下。
他伸手去握林听雨的手。
陈澍性格凉薄,连体温都比正常人要低一点点。
林听雨和他正好相反,手心温度总是很高。
每次林听雨洗完澡,整个人就像个刚出笼的白面馒头,散发着腾腾热气。
是陈澍最爱的又香又软又热的馒头。
没分房睡的时候,陈澍夜里总爱抱着林听雨。
从他身上索吻,索甜味,索取治病的热源和温度。
但此刻,陈澍握住林听雨的手,那掌心温度不再。
陈澍握到了一手冰冷的s-hi汗,还有透过林听雨的指尖传来的轻微的颤抖。
*
林凯的事情说来话长。
但陈澍来荆市这么久,多多少少略有耳闻。
毕竟他刚来小破县城的第一天,就在糖厂厂区门口看到了那些白底黑字的横幅。
那些横幅就那样挂着,从来都没有拆下来过。
很多次陈澍跟林听雨从横幅下面走过,林听雨都是一副随随便便的样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不知道是早就习惯了,还是已经彻底不在乎了。
十年前,在荆市糖厂进行国企改革的紧要关头,林凯利用厂长的职权便利,私下贱卖了厂里价值上亿的机器设备,卷款跑路了。
和他一同跑路的还有当时的财务处主任。
随后糖厂改革失败,彻底倒闭。
一夜之间,所有职工都下了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