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点点头,将头往旁边一靠,似乎要睡着了。
进酒见他困意满满,也不再张嘴多言,继续闭眼养神。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就算闭上眼睛,眼中看到的也还是满眼的鲜红色。进酒想起上一眼李昀的困倦,心中不禁哀叹一声,上次见到他这般殚j-i,ng竭虑的样子还是六七年前对付宫里皇子的时候。
进酒与李昀从小一起长大,是李昀武师的儿子。那个武师是个身手顶尖的江湖人,为人正直刚正,受很多人敬重。但因为惩恶扬善过多,后来被江湖恶人联合追杀,武师只抱着自己才八岁的儿子逃到了京城,以求皇城庇护。
荣亲王看他难得的风骨又是一身的好武艺,就收留了这父子俩,让他在府中教当时只五岁的李昀武学。
当时王府里除了李昀这个小孩也没有其他的同龄人了,所以进酒刚来的那些年李昀对这个新来的哥哥喜欢得紧,一直像小主人一样带着他在王府里爬高爬低、跳上跳下,到处疯玩。
他一收到皇宫里的赏赐,无论是吃的还是玩的,李昀都会和进酒分享。
但进酒总是冷冰冰的,一是因为自己刚经历过家破人亡,无心开怀;二是因为他心里也明白,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世子,自己只是一介流民,身份上总有差距。
但进酒没有告诉过李昀,他很感谢这个小弟弟,每次被喊“哥哥”的时候,心里才再次体会到亲情的温暖,就像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总会在睡前给他变出一个香喷喷的饽饽带给他的感觉一样。
家破人亡带来的悲痛欲绝进酒不想让他这个弟弟体会到,所以这些年在心底暗暗发誓要竭尽所能护住王府。
……
两日后,午前寒气消散,天气回温,风恬日暖荡春光。李昀裹着狐裘在院里的舒心亭中悠闲地喂着鲤鱼,身后的进酒不停地给他递鱼食,旁边还站着几个下人。
一大群鲤鱼几近浮在水面上,在水中不停翻滚着,时而停在一边抬着头吐着泡泡,似乎在取悦地上投食的那个人,渴望他对它们再多施舍几分怜悯。
突然一个小厮来报,快步走到李昀身后方,施了个礼,道:“殿下,三皇子殿下邀您去汇丰楼一聚。”
“李昭?”李昀偏头看他,微微皱眉,“有说什么事么?”
下人颔首:“不曾,只是说就只请了您一个客人。”
“知道了。”李昀将手里剩下的鱼食朝湖中一撒而空。鱼食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之后纷纷散落,又落入湖水之中被鲤鱼们争相抢食。
李昀回房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和进酒同乘马车去了汇丰楼。
汇丰楼是京城著名的酒楼,招牌菜是任厨子的烤j-i,那烤j-i外酥内嫩,色香味俱全,光闻到味道就惹人垂涎不已,极得城中百姓的喜爱。
不仅如此,这汇丰楼掌柜的背后靠山还是朝廷中的一个大官,靠着他的庇护,酒楼也赚得盆满钵满。
李昀坐在马车上,猜测着李昭会找他做什么,绝不会是请吃顿饭这么简单。
李昭与其他皇子不同,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地位很低的郭贵人。郭贵人以前只是宫里的宫女,后来侥幸被皇帝宠幸,才有了李昭,之后皇帝也就只是草草地封了个贵人便不再管她。
因为没有母家一族在朝中的势力,皇帝又不宠爱他,其他皇子也不会将他视为争储的绊脚石。除了幼时看他们欺负李昀看不下去站出来讲理而被共同欺负之外,李昭也怎么遭到过其他皇子的残害。
郭贵人生性懦弱,笃信佛教,一直在教导李昭要谦逊好礼、不露锋芒。因此李昭受他母亲的影响,自小到大都性情温和,稳重沉静,举手投足都让人如坐春风、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清爽。
也正因为他这性子,更因为在幼时护过李昀不少,李昭是李昀在诸皇子之中难得的交好之人。
马车突然一停,“殿下,汇丰楼到了。”
李昀和进酒下了马车,就被汇丰楼的店小二迎进里面。
那小二乐呵呵地,满脸堆积着笑容,眼巴巴地讨好:“您就是荣王府世子殿下吧?哎哟您这颠倒众生的好容貌、这器宇轩昂的做派,我一眼就给认出来了……”
“请我们的客人在哪个房间?快领我们速去。”进酒厉声打断他。
“啊,那客人在二楼西厢房,我带两位客官去!”店小二嘿嘿地笑着。
李昀一到二楼,立刻就有两个人迎上来。他们表情严肃地挥手让店小二退下,恭恭敬敬地请李昀入座,话也不多说一句。
☆、联手
汇丰楼二楼的西厢房是整座楼价钱最高的一间房,不仅设计得布局雅致、环境优美,而且坐落在整座楼的单独一角,与其他房间尚有一段距离,可有效地防止他人偷听。
李昀上了楼,被李昭的两名手下领着走进房间。可是在走到门口时,进酒却被拦下了。
“主人有令,只准世子一人入内,见谅。”侍卫冷声说道。
进酒闻言脸色微沉。
“他是与我一道来的,哪有就这样将人家丢在门口的道理。”李昀无奈一笑。
见侍卫还是不为所动,李昀脸上又假装微怒,故意抬高了音量冲里面说道:“你家主人是怕我心怀不轨,行刺他么?他现在变得这么胆小,连我都信不过了?”
里头还是毫无动静,李昀略为失望,摇了摇头,转身假装要走,“既然不欢迎,那我就先告辞了。”
才走了没几步,房内就转出一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