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班长,还是大队长。”我拍了拍肩上的三道杠,得意洋洋,“再说了,你也才九岁,才不是我姐姐。”
虽然总在争吵,回忆起来这依旧是我们美好的少年时代。
五年级的时候,我开始蹿个子了。暑假回来,原本和我差不多高的洛唯硬生生比我矮了六公分。
“嘿,起飞!”我在走廊里跑过,撑着她的肩膀跳起来,玩得不亦乐乎。我们老早就没有年龄差的概念了,“洛唯姐姐”这个称呼于我而言相当屈辱。我不喜欢这么叫她,她也不爱提。
因为提了也没啥用。
“岑秋渝!”她很不高兴地吼我,追着我跑。“你别得意。我妈说我只是长得比你慢,等我以后长个儿了,一定会比你高的!”
我才不相信呢。回头做了个鬼脸,我乐呵呵地说:“等你长高了再说吧。”
她后来确实开始长个儿了。等我高中与她重逢,好巧不巧地,她居然比我出高一厘米,这让高中时期的我无比心塞。
倒不是她拿这个取笑过我。高中的洛唯可温柔了,性子软软的还有点好欺负。只可惜我自尊心作祟,在那个刻板印象泛滥的年纪,我总觉得要比她高一些,才能显示自己在某些方面的地位。
以上便是我记忆中童年的洛老师。她很可爱,却与当时的大集体格格不入。
之后,在标榜特立独行的中学时代,真正特立独行的人却从来不受欢迎。被欺负和嘲笑是常有的事,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迟缓的发育影响到了她的学习机会,在我们被硬生生地放在学习跑道的那一天,她立马就输了。
说是同样的起跑线,事实却是,她比我远远地落后了一百米——每个人开窍的时间不同,可开学的日子却只有九月一号。
同样有手有脚,当我幸运地爬上学习的快车,有些人却注定要在一地荆棘中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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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物理楼办公室的书柜边,我们聊起往事。洛唯笑着捋了捋头发,像在说一件趣事:“我可能真的不适合上学和考试吧。”
“如果让你晚两年读书呢,会不会好一点?”我执着于她的晚熟,心想若是能够让她跟上进度,说不定就没那么艰难了。
“不会啊,那我就见不到你了。”她撇撇嘴,不太高兴地说。
“哎呀,这么会说话呢。”委屈的神情近在眼前,我笑着抬手抚了抚她的眉毛。洛唯似怒非怒的表情平静下来,眯着眼睛的模样慵懒极了。
我蓦地想到了窗帘透进来的月光,黑暗里惬意的灰色被套。
安静的空气里,一股别样的念想不合时宜地冒出了头。
门是锁上的,我的心却打开了。
我静静地凝望着她,扶着她的下巴,在她的眼神里搜寻着某道光,某个默许。
她会同意吗?
可这里是办公室,私密又特殊的地方。理智中的我是万万不敢的,隔墙有耳,谨慎和名誉不会允许我做出格的事。我被难以言喻的羞耻心包围,可这越矩行为在巨大的压力面前依旧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人真是该死的感情动物。
也许是因为洛唯对我敞开了心扉,抑或是冬天办公室里暖气太足,空气又太干燥,我的头脑嗡嗡直响,身子不受控制地难受。来不及等她回应,我焦急地转移注意力:“我还不知道你初中时候的事情呢。可以和我说吗?”
上初中以后,我们分开去了不同的学校。等我高中再看见她,她宛如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虽然依旧憨到可爱,可她显然沉默了许多。我不在她面前时,她甚至很少笑。
“可以呀。”洛唯咬咬唇,腼腆地笑了笑,“不过别的事情……”
“嗯?”
“在办公室里不行。”她突然说。
我吓了一跳,立马回过了神。她和我想的是同一件事吗?我有种被人用了读心术般的恐慌,心有戚戚焉,半天才想起来要回答。“什么不行?”我欲盖弥彰地叉起了腰,脸上挂起装模作样的茫然。
她一脸复杂地观察我的动作,见我神情拘束,没忍住笑了出来:“秋渝,你把眼神收敛一下,不然……我会以为你想扑上来的。”
“……有这么明显吗?”
话音刚落,我轻咳一声,羞窘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天呐,她看出来就算了,我居然还承认了。
我捂脸不语,绞尽脑汁地思考解决方案。洛唯按住我局促不安的手,额头贴着我的额头,声音细如蚊蚋:“嗯,挺明显的。你每天晚上都这么看我。”
我顿时怔住了,脑子一瞬间卡壳。
沉默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发酵,窘迫像爬山虎一样四周缠绕。不知过了多久,洛唯伸手关上了灯。蒙着窗帘下的灰暗,她亲了亲我:“不坐下吗?”
我呆呆地看着她,脑袋抽筋:“我们……做什么?”
“接着讲初中的事啊。”她笑着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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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级的某节化学课上,洛唯开了一会儿小差。等她回过神来,混乱的元素符号包围了她,十分悲剧地,她在课上再也没听懂了。
随后遭殃的还有物理课、数学课……落下的功课越来越多,补全它们变得越来越难。
那个愉快的读书年纪,在我不求甚解的填鸭思维下,一切都顺利而理所当然。可对洛唯而言,事情尤为复杂。
中学的知识体系说难不难。这幅知识拼图虽然庞大,在老师的帮助下若能拼出七七八八,接下来的部分想要解决就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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