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重己来说,那个噩梦……真实得可怕,只是回想就像是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让他难以呼吸。
张重己颤抖着嘴唇闭上眼睛缓了缓情绪,逐渐放慢了呼吸,鼻间弥漫的是淡淡的消毒水味,虽不刺鼻但也不是十分好闻,等他平稳呼吸再次睁开眼睛之际眸里的神智已经清晰很多,至少不会像刚才那般毫无遮掩地暴露出内心真实的恍惚失措。
伸手摸上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指尖所触碰到的却是缠绕成一圈又一圈的纱布,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张重己像是确认般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门口,果然在玻璃沙窗上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红十字形状。
长呼一口气,张重己的神情有些了然,明显放松的身子像是缺少安全感般缩在了被子里,一双眸子有些疲惫地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一次轻而易举地利用自己的身体付出代价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张重己不知是该悲哀还是该庆幸。
站在楼梯口准备往下跌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瞬间想要就这么死掉,不用再推测任何人的心理,不用再背负不属于他的代价,也不用再与他们纠缠……没有一丝累赘地死掉,多好。
然而,当他真正地滚下楼梯的时候,他却迟钝地发现,自己是多么地怕痛甚至是怕死。
当袁城冲过来将他抱起,俊美的容颜被恐惧的神情所占据的时候,他第一次任由眼角发热的眼泪滚落下来。
一瞬间的疲惫就像是涨潮的海啸将他淹没,他感觉到了黑暗慢慢将他覆盖,从没有燃起的恐惧让他无力地张开了嘴,却难以吐出一个清楚的字眼。
如果就这么死掉……如果抱住我的人是你的话……如果我也可以大胆地告诉你所想要的……
在那一瞬间,张重己的脑海是模糊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明明手指紧紧地抓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却觉得两个人相隔的距离远的可怕。
好想,好想……听你叫我一次重己,袁城……
眼角的眼泪不停地滚下来,张重己张了张嘴巴想要笑,而对方却只是颤抖着手指不停地抹掉自己的眼泪,呼唤出口的那个名字却让他的眼泪流得更凶。
袁城……
察觉到自己的眼角有些s-hi润,张重己有些慌张地抬起手臂擦了一下,强迫自己从刚才的回忆里回过神来,甚至强迫自己将脑海里不断浮现得那张冷毅温柔的脸庞狠心删去。
理智一点,张重己,不要因为你个人感情的处理而毁了全盘的计划。
似乎是在催眠又似乎是在告诫自己,张重己一遍又一遍地口述给自己听,从开始的口齿清晰到最后的低声喃喃,张重己只能捂住嘴巴之中的哽咽之声闭上眼睛。
只有他知道,这一句句苍白无力的话是多么让他痛苦。
认清了自己的感情却不能说出口,甚至到最后还要亲手斩断,只要想到这一点张重己就难受地快要窒息。
仿佛被全身的情绪所牵扯,原本昏沉的脑袋突然像是迟钝地反应般传来了一阵烧错神经般的剧烈疼痛,让张重己不禁疼痛地蜷起了身子。
他捂着脸蜷缩在被窝里,原本就白皙的脸色越显苍白,豆大的汗粒布满额头,使得他看起来十分痛苦。
无论是噩梦还是现实,这一切就像是魔咒般折磨着他让他接近崩溃,仿佛是想宣泄出身体里的什么,张重己终于放开死死咬着的嘴唇,闷在被子里痛哭出声。
从一开始,直至现在,无论是身体的折磨还是j-i,ng神上的束缚,他都从这一刻撕心裂肺的痛哭中重获自由地释放。
而袁柯拉开病房之际,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男人紧紧地裹着被子颤抖着身子蜷缩在角落里泪流满面,嘶哑的哭声像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那哭红的双眼轻而易举地让他的心底最柔软的一处像是被人放肆挤压般难过地窒息。
别哭,别哭。
袁柯想要这么说着最终却只是颤抖着手指就着被子将对方搂进自己的怀里。
张重己察觉到了那股淡淡的古龙香水味将自己包围,结实胸膛中稳重的心跳声就算隔着一层被子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泪水模糊他的视线,张重己不知道自己的脑海在想什么,只是当那个温暖的怀抱将他搂住时,他哭得更厉害的同时脱开了被子狠狠地搂住了那个男人。
就好像只有这样,他心里的那种难受才会稍微地缓解。
“有我在,”袁柯低哑着嗓音搂住他,健硕的臂膀几乎将张重己整个人都围在自己的胸膛之内,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痛苦意味的安慰,“别哭……”
张重己依然在他的胸口处哽咽抽噎,眼泪就像是止不住的水龙头般浸s-hi了他身前的衣服,袁柯的嘴唇却是越抿越紧。
他的表情严肃得可怕,而眼底的痛苦神色却暴露无遗。
不想看着怀里这个人哭,甚至不想看到怀里这个人任何委屈的表情,对方从眼眶下掉的眼泪就像是颗颗都能砸在他的心口上,让他的情绪瞬间暴戾地想要破坏一切。
张重己的肩膀依旧在颤抖,袁柯终于像是忍受不了般抬起了他的嘴唇在他睁大眼睛之际堵住了他的嘴唇。
哭声戛然而止,张重己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庞,抽噎着哭声有些愣神。
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温柔的亲吻,就像是安抚最珍视的宝贝,用轻柔的嘴唇拂去他眼角的眼泪,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亲吻自己时嘴唇在轻微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