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野离开之前，老陆总叫了他一声：“快到扫墓的日子了吧。”

陆泽野指尖敲了敲门边，简短地应了一声。

老陆总有些犹豫：“你最近没见过你爸爸？扫墓那天，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有什么话，也别在她跟前说。”

陆泽野回头看他：“人死都死了，说什么她也听不见，有什么好避讳的。你最好通知陆有志跟我错开时间去，或者他不去也行。”

老陆总叹了口气，就算他平常时候看起来温和了不少，一旦涉及妈妈的事情，还是这个样子。

陆泽野啧了一声：“我说你干嘛，每次都在我们要走了的时候说这种事？”

老陆总嘀咕：“我要是在中间说，你听完可能就走了。”

“也可以在我来之前说，我就不来了。”陆泽野翻了个白眼，把门拉上了。

向晚林站在他身后，看了眼他的脸色：“生气了？”

陆泽野：“你觉得呢？”

向晚林收回目光：“好像也不是特别生气。”

陆泽野无奈地摆摆手：“我也习惯了，老爷子不就是想让我跟我爹和好吗。虽然这是异想天开，不过我也不能怪他，反正我也只是跟我爹过不去，不想迁怒其他人。”

向晚林意外地看他一眼，陆泽野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干嘛啊？”

向晚林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先前老陆总说你成长了，我还觉得只是他带着孙子滤镜，看来是真的有长进。”

陆泽野不满地甩开他的手，嘀咕：“孙子滤镜是个什么玩意。”

两人并肩下楼，陆泽野看了一眼向晚林。

向晚林没有扭头：“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说，光看是看不出答案的。”

“谁看你了。”陆泽野还要嘴硬，“我就是好奇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帮我爷爷，我之前查的资料，就是我爷爷资助了你上学而已吧？”

向晚林好笑地看他一眼：“而已？”

陆泽野歪了歪头：“你这样的好学生，应该能拿各种奖学金吧？那样也能上学了。”

向晚林摇了摇头：“如果没有老陆总，我可能高中都不会念了。对你们而言只是花了点钱让我上学而已，对我而言，是我人生的转折点。”

陆泽野脚步顿了顿，听着他的语气微妙的有点不舒服，他皱着眉头：“你干嘛啊？”

向晚林奇怪地看着他：“我怎么了？”

陆泽野不说话，他瞪着向晚林，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刚刚好像隐约看到他身上有点自卑的影子。

“没事。”陆泽野嘀咕了一声，“你们家怎么回事啊？怎么连让你上学的钱都没有。”

陆泽野小心地看着向晚林的表情，但他表情没有一丝波动，看起来十分冷静：“……现实生活中上不起学的人还是很多的，你可以多看点民生新闻。”

滴水不漏。

陆泽野哼了一声：“行吧，你就敷衍我。反正就是你能掺和我家的事情，你家里什么样不能让我知道呗。”

向晚林抿了抿唇：“我也并不想掺和你家的事。”

陆泽野盯着他，冷笑一声：“行。”

陆泽野快步往前走，向晚林沉默地跟在他身后。陆泽野猛地转身：“向晚林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原本觉得小秘书是站在他这边的，是他的自己人，但这人又时不时要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吊着他似的维持着距离。

陆泽野越想越气：“你是不是死傲娇？是不是有病？你今天别坐我车！”

陆泽野转身就走，向晚林无言看着他离开，低声回了一句：“是。”

向晚林去到停车场，没看见陆泽野那辆鲜艳的超跑，心想他大概是走了，于是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熟悉的引擎声在他身后响起，陆泽野潇洒地一个转弯停到他身边，摇下车窗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臭脸：“干嘛呢拿着手机？跟我爷爷告状呢？”

向晚林觉得有点好笑，但为了顾及小陆总的面子，还是维持住了脸上的表情：“没有，我叫车呢。”

陆泽野哼了一声：“我接单了，上来。”

向晚林乖乖上了车。

两人一路无言到了楼下，陆泽野扯下安全带正要拉开车门，向晚林犹豫着开口：“我不太习惯跟别人聊起家里的事情。”

“我也不是非要你说。”陆泽野别扭地看向窗外，“啧，我就是刚才有点上火，没事，你别想了。”

向晚林笑了一声：“其实也真的没什么好说的，挺普通的……穷苦家庭。”

“哎呀！”陆泽野烦躁地在座位上换了个姿势，“都跟你说了，不想说就不要说，我不是故意要打探你的隐私，就是……”

就是他确实想知道，也确实生气小秘书跟他见外，但是坐到车里之后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人家也没什么理由非要告诉他，只是……

他好像有点自作多情，把向晚林当成朋友了。

小陆总梗着脖子，不想被人看出来自己有点低落：“我就是闲得慌，说话没遮没拦。走吧，回去了。”

向晚林：“你在生气？”

陆泽野矢口否认：“没有。”

向晚林：“反正好像不高兴。”

陆泽野没再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