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的几位得意门生在上朝时受到了弹劾,竟然还是陈颜泠站出来为他们求情,顾相亲眼瞧见陈昱祺的脸色是怎么瞬间变黑的,可他却是有苦说不出,被弹劾的几人虽是他的得意门生,但是他门生众多,这几个算什么。
后宫不宁,顾府难安,起义之乱,这些都是陈颜泠喜闻乐见的。
接连几日陈昱祺在上朝时面色发黑,严重时更是站起来指着她骂。
戳着她的面门骂她,胡言一通,好几次把农民起义怪罪到她身上,说是这些百姓因为有女王爷的存在感到威胁,还有违背人伦的女女成婚,扰乱国家稳定,是为大燕之耻。
陈颜泠不语,只是像看小丑一样看着陈昱祺,她知道现在的陈昱祺越是愤怒,越说明他快要到极限了。
又是半月过去,她称病在府中养病,根本不来上朝了,天天窝在王府里,哪儿也不去,除了顾云曦等人,外人根本连她面都见不到。
大臣们都是有脑子的,赈灾之时,陈颜泠年都没过,就带着粮食去了徐州赈灾,而陈昱祺还在宫廷之中灯红酒绿,犬戎打到北方的时候,陈颜泠和大燕将士在北方抗敌,而陈昱祺在谋划着怎么登上皇位。
陈昱祺这般戳着她的面门骂她祸国殃民,换谁心里都不好受,说是抱恙,多半就是不爽陈昱祺了。
元老级的大臣中,就只有顾相还在苦苦支撑,想要扶持陈昱祺,其他的大臣都是低着头,但心里已经有了抉择。
青年臣子大多跟随自己的老师,朝中少有寒门子弟,多是世家子弟入仕,而世家子弟都是有人照拂一二的,所以都是跟随老臣们站队,少有的几个激进分子,却像搅屎棍一样搅得陈昱祺头疼。
陈昱祺黑着脸看眼前这个提出再次出兵镇压的人,这就是他一手提携上来的青年才俊,脑子都像进水了一样,现在京中的兵力一半是陈颜泠的,一半是他向淮南甄氏借的。
陈颜泠躲在王府里,他怎么借?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淮南甄氏之女,甄惜芷。
陈昱祺已经多日没去甄惜芷宫中了,连着一段时间都只宠幸了顾云晚,这让顾云晚差点熄灭的心思重燃。
结果听了暗卫来报,陈昱祺今晚又去了甄惜芷宫中,甚至连着好几日都宿在甄惜芷宫中。
她的面色发寒,指甲陷进手掌,让暗卫领路,不顾甄惜芷的宫女阻拦,一路进了甄惜芷的宫中。
而她看见的就是陈昱祺喂给甄惜芷糕点,却忍不住情动,吻了上去的一幕。
画面如同定格,陈昱祺眼里露出的深情都快要闪瞎她的眼了。
果然皇帝都是大猪蹄子。
顾云晚几乎是哭着回宫,暗卫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如同两个影子,寸步不离。
她坐在自己宫里,不声不响地流泪,端坐在床上,一夜未眠。
清晨时分,她走出房门,脸上未干的泪痕非常清晰,她拉开门,门外的暗卫一左一右地站着,她的背挺直,声音不同以往的清甜,反倒冷静异常:“我要见你们主子。”
两暗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迅速翻墙消失在了她们面前。
余下一暗卫对顾云晚的安全更加上心,去哪儿都不会超过三步之远。
外人都道陈颜泠躲在王府中悠闲又自在,可谁知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原主的记忆翻来覆去地重塑,消化成为自己的记忆,因为顾云曦每日都会向她请教琴艺,而她不得不逼自己在短时间内捡起原主的琴艺技巧来指导顾云曦。
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面若桃花,其实心里泪流满面,头发掉了一大把。
收到暗卫来报时,陈颜泠正靠在顾云曦身上,懒洋洋地拨弄琴弦。
暗卫靠近时,顾云曦羞恼地推了陈颜泠一把:“坐没坐相!如何在下属面前立威!”
陈颜泠抬眼看了暗卫一眼,这是一个她不怎么熟悉的暗卫,卫一的属下。
暗卫跪在地上说:“王爷,宫中那位想要见您。”
“你们引她去看了陈昱祺秀恩爱?”
“是,杏婕妤给的消息。”
宫中那位,还能是谁,只能是现在死心了,又走投无路的顾云晚了。
陈颜泠清楚,顾云曦也清楚。
两人之间有一段时间的沉寂。
陈颜泠轻笑道:“云曦不如与我一同去会会顾云晚?”
顾云曦回望着陈颜泠:“好。”
当然不是她们俩人去宫中,而是顾云晚在暗卫的协助下,偷偷出宫。
顾云晚穿着普通宫女的衣裳,脸上容颜略作改动,有些妆容掩盖了她本来的面貌。
她这是第一次来王府,比她想象中的要端庄大气,装潢j-i,ng致,占地极大,相当于五个顾府,其中不止是人工的建筑,还有不知道从哪里移栽的竹林和桃树。
这大片的竹林之中,有两人对桌而坐,雕刻j-i,ng美的石桌上放着糕点茶水,还有棋子坐落其上。
而正面她的那人曾是她最讨厌的庶妹顾云曦。
顾云曦含笑点头:“大姐,你来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顾云曦还能忍着厌恶叫她大姐,顾云晚是真的体会到了这个人的可怕,她无论如何是斗不赢顾云曦的,除非陈颜泠站在她这边。
陈颜泠却冷淡地转过身:“别来无恙啊,顾小姐。”
她又笑着道歉:“错了,是宛贵妃。”
顾云晚连假笑都摆不出来了,她在宫中受够了皮笑r_ou_不笑的表情,她的心如同黑石一样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