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毫盏是别人送的,耀州窑那个呢西泠印社拍卖行上拍来的。有问题?”
“这件耀州窑外壁上深刻缠枝牡丹纹,纹饰很清晰。耀州窑那边古代盛产高岭土,含铝量高,温度烧高了也不会塌,所以器物可以做得很薄,不像越窑,就算是秘色瓷胎也是相对比较厚的。”林晏对比着耀州窑的青瓷盏和秘色瓷,“所以耀州窑工匠刻划纹饰可以很深,俗称半刀泥,不过像这么薄又刻花这么深的确实很少见,价值很高。”
宋父抱着搪瓷杯,问林晏做考古也做到过瓷器吗。
林晏回做过一些瓷器的化学成分检测和显微结构分析,并给宋父简单介绍了一些文物收藏和科学研究的区别。
宋父点头,对林晏的印象越发好了,说以后要经常请林晏来看他的收藏。
宋成蹊和林晏把一堆干货放上车,宋成蹊左右看了眼,借着汽车的遮挡偷了一个吻。
林晏拉住宋成蹊,“成蹊,你父亲收藏的古董多吗?你劝一下你父亲吧。”
“怎么,那些东西有问题?”
林晏想了一下,迟疑着开口,“就今天那几件,兔毫盏和秘色瓷是仿的,耀州窑有可能,定窑白瓷我看不出来,做个化学成分检测基本能判断。”
“你还真有研究啊。”宋成蹊惊叹林晏就和宝藏一样,每次随手一挖都能收到惊喜。
“现在学界已经认定秘色瓷是越窑生产,法门寺那几件是传世品的代表,但数量太少,宁波上林湖那边新发掘了一个窑址,考古届说是秘色瓷的产地。根据那边的研究结果,你爸那两件不太像。内底的荷花纹随意奔放,是晚唐的风格,但是器底的装烧痕迹是六条长泥条,这是北宋中期才出现的。”
林晏顿了一下,又说“现代仿造大多是仿博物馆或者图录,器底看不见,所以这地方最容易看出来。还有耀州窑,刚刚我也说了,耀州窑从来都没出现过这么薄的器壁,而且耀州窑不是官窑不是贡窑,大多都是民间用的,不会有这么高的水平。兔毫盏的话古玩市场最多了,我刚闻了一下,有轻微的化学物品的气味。”
“你说的是真的啊,刚怎么不说?”宋成蹊惊呆,刚刚林晏在他爸面前还一幅这些都是真的的表情,原来都是装的,“假得这么明显?”
林晏一脸无辜,“不知道你爸花了多少钱啊。有些人可是倾家荡产买古董啊,我总不能逼人家跳楼吧。不过这种高古瓷不会太贵,几万到十几二十万这样,只要你爸不是被人骗了。”
“都是假的,还不是被人骗了。”宋成蹊笑哭。
“文物收藏的水太深,被坑了不冤。上次省博一个年度大展,我们内部大佬说好几件展品都是假的,民间收藏更是重灾区。”林晏又举了几个例子,告诉他普通人搞收藏就是大坑。乱世黄金盛世玉,现在收藏界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懂了,我会去劝劝的,不过不知道会不会听我的。”宋成蹊欷歔,幸好宋父还没有走火入魔。
日子如水地过,再回校,宋成蹊陪林晏一起泡图书馆,空闲的时候便跨过英吉利海峡,租一辆车,去巴黎、罗马、比利时、荷兰……林晏总忍不住想去博物馆,一待就到黄昏。
转眼便到了回国的日子,宋成蹊组织了个小型送别趴,邀请了好友以及莱恩等人。
宋成蹊的厨艺经过三年的磨练已经小有所成,林晏也能炒几个菜唬人。宋成蹊把库存的酒都拿了出来,还开了几瓶香槟,一群人喝得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宋成蹊踹了几脚,几个还能动的,踉跄地告辞离开,剩下的睡在地上鼾声如雷。
宋成蹊拍了拍林晏的脸,林晏迷茫地睁开眼,“去床上睡。”
宋成蹊半抱着林晏拖进房里,平时看着瘦,实际上沉得要命。宋成蹊把林晏扶上床,把自己也摔进被子里,侧着头看林晏。
睫毛很密,又弯,嘴巴微微张着,因为喝多了酒格外水润。宋成蹊把头挪过去,闭上眼印在嘴唇上。
软软的,又滑又腻,比所都诱人。宋成蹊轻轻地舔舐,想咬一口,吞进肚子里。偷偷地把舌头放进去,慢慢地碾。
“林晏……林晏……”
林晏缓缓睁开眼,发出一个气音,“嗯?”
“我想要你。”宋成蹊把自己压在林晏身上,凑到林晏的耳边轻声地说。
林晏听懂了宋成蹊的话,嘟囔道,“为什么不是我要你?”然后又闭上眼,想起了什么,“你不是喜欢柏拉图吗?”
“可是我现在想要你。”宋成蹊不屈不挠地说。
林晏推了推身上的人,“很重,下去,我要睡觉。”
宋成蹊捏了捏林晏的脸,林晏没什么反应,只是一个劲地推他下去。无奈,宋成蹊只好翻身下床,给林晏盖好被子。
第二天林晏宿醉醒来,头密密地疼,宋成蹊给他泡了一杯蜂蜜水。
林晏有些萎靡,检查自己的行李。
“我半年后毕业就回国找你,不要太想我。”宋成蹊圈着林晏,不想放手。
林晏任由宋成蹊抱着,机场里来来往往,偶有人看他们一眼。
“我要走了。”林晏道,不知怎么回事,这两天宋成蹊特别黏人。
宋成蹊放开,亲了一口,“再见”。
“再见”。
回国之后林晏找了一份省考古所的工作,有时外派到考古工地,有时留在所里做研究。
大杜问林晏来不来参加建系三十周年庆,林晏翻了翻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