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汀栖也没说什么不客气的话,而是最后说:“剩下的是我能帮你的,你们肯定无法在棣花再待下去了,因为孩子无法入学,以前不能,现在更不可能,政策永远不会也无法为某一个个体妥协,希望你能懂。”
蒋秀敏低声说:“我懂……”
“所以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建议你去两个地方。第一个是西北的林城,相对偏僻一些,但也是省会,那里历来有落户优惠政策,比较适合外来人口生活,你们去的话可以永久落户,以后生活各方面会很方便。而我家里在那边有一个小工厂,你过去后可以自己找工作,也可以进这个工厂,工资节省些的话,大概是够你和孩子的日常花销的。”
她没有提程勇母亲,因为程勇母亲的病本来就是肺癌晚期,还能活多久都不好说了。
余棠摩挲着手里的茶碗,静静看着段汀栖。
段汀栖继续说:“第二个地方是棣江,也就是跟棣花紧挨着的临省辖市,这里虽然落户也不容易,但处于正发展阶段,暂时对外来务工人员的各项限制比较松,走动一下的话,孩子可以上学,而你的工作机会也比较多,只是信息跟棣花会比较相通,这点不太好说,你应该明白。”
蒋秀敏点头:“我明白。”
旁的人也就只能力所能及地做到这么多了,帮她们筛选和找到她们这个阶层无法触及的信息和出路。无论如何,每个人这辈子怎么样,还是得她们自己去生活。
“好,总之这些你自己这几天先考虑一下,不急。”段汀栖解决了来这里的一件事后,重点转向了第二个,“我今天来,还想重点问一下骗了你们三十万的那个黄牛的情况。”
蒋秀敏茫然了一下,抬起头,“这件事……我们报案了。”
段汀栖早有准备地从包里掏出了纸笔,点头:“我知道,但是监控录像没有查到人,警方也是大致记了体征,我现在想详细请你回忆一下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余棠很意外地看了眼段汀栖放在纸笔上的手,“你是学过这个吗?”
“学过画画,业余的。”段汀栖很谦虚,但在蒋秀敏的描述下所画出的肖像却非常逼真,是能看出几分功底的,而且各种改动很少,蒋秀敏最后连连点头,“就是这个样子。”
但是。
段汀栖和余棠的目光同时落到了纸上,这人是个大胡子,据描述一脸毛留得非常长,五官都遮得差不多了。众所周知,男人都留起胡子后一张脸会毛绒绒到难以分辨,更何况,这么明显的表征,这个大胡子在骗完钱后大概率会把脸刮干净,那样再次擦肩而过的时候你都不一定能认出他。
段汀栖沉吟了一下,“除了长相身高和所穿的衣服,你还记得他身上有什么别的特征吗,比如脸上某个地方是否有痣,手脚有没有特殊的地方。”
她有点刻意引导的意思,蒋秀敏也在回忆后说:“他笑起来牙很黄,还有点龅齿,手好像很普通,就胖胖的,但脚腕那块好像不太正常,有点太粗了,几乎都跟膝盖差不多……”
段汀栖忽然跟余棠对视了一眼,果然又是走脚帮的人。
余棠下意识想把这个人的肖像拍下来,查人这种事当然还是得找江鲤。但她摸了摸兜后,才想起来手机已经去世了,而段汀栖是不会有江鲤的联系方式的。
然而,段汀栖已经拍了起来,并且翻到了林西悦,边发边说:“她们根本就是一家的,林西悦还收费便宜。”
“……”余棠定定看了段汀栖的侧脸两秒,心想这个人也很可爱。
段汀栖忽然偏头:“在想什么?”
余棠立刻说:“没有。”
“怎么能没有,你难道不应该反思又花钱了吗?”
余棠:“……”
段汀栖眼里藏着笑,忽然又意味深长地捏了下她的脸,“行了,让你赊账的,我利息收很低。”她站起身,“走吧,去看菊花。”
第34章 毛绒绒
雨丝细细密密的,段汀栖和余棠并肩走在后山的石板路上,入耳是雨滴落在满山花草上的沙沙声,被风一吹还有些凉。
余棠的外套在箭竹山裹了程艺朵,还没取回来。
段汀栖偏头看了她一眼:“冷吗?”
余棠顺便试了试段汀栖的手心温度,这人的手通常比较凉,应该是天生体温低上一两度的那种人,所以平时比较怕冷,在公司开足了冷气时喜欢频繁换衣服。
所以她刚想说声“不用脱,你穿着吧”,段汀栖说:“冷的话我给你借件袈裟。”
余棠:“……”浪费感情。
段汀栖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撑着伞,一手搂了一下她的腰,自然地说:“过来,靠近点儿。”
余棠:“……”你倒是真会。
两个人沿着石板小路走了很久,段汀栖边走边开讲三箩筐废话,直到最后眼前已经没路了,她们并排站在一个风崖口时,余棠才四下望了望,“所以花呢?”
段汀栖抬了一下眼:“我瞎编的,只是随便带你来这儿吹吹风。”
余棠:“……”
“你是认真的吗?”
段汀栖收回视线,撑着伞换了个边,把她抹了药的一侧胳膊换到里侧,语气十分自在地笑:“我的意思是现在看病难,看病贵,带你适当吹吹风,清醒一下,有助于你下次记着少受伤。”
余棠:“……”
“当然,只是期望,受不受伤还是看个人意愿。”段汀栖跟摇挂钟一样摆弄了一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