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咻咻嗙嗙,不过声音大很多,次数也密很多。各色火光在夜色幕布上交叠,叠出瑰丽的花,盛放、凋零。萧敛风看不了强光,便以泽兰双眸为镜。实则也看不了,因为小皇子蹦蹦跳跳,指着这朵那朵的烟花,夸颜色、夸形状。直到仰得脖子酸了、眼睛花了,才肯退回廊下暂时歇一歇。
万寿烟火,萧敛风小时也看过的。彼时父亲还在,大姐拉着小他一岁的烜珏,倚在皇帝身旁。天下人都道帝后恩爱,是天下人难得说对的事。奉运帝只得一子烜珏,是因他专宠连雪一人,六宫形同虚设。奉运帝是个明君,可惜福薄命短,壮年病逝,独留连雪一人,不久也随他而去。
二姐呢?萧敛风在记忆里找寻,黄金面具下的双眼悄然流转席间,众人注意都在夜空烟火以及异族皇子,没发现这藏在廊柱y-in影里的金真侍卫,正在逐个将他们打量。
二姐立于帝座之左,可那时她的官阶上不了万寿台,不过是个外戚。帝座之左,是宰相的位置,她早有此心,或者她只是想离皇位更近。连缦瑞的宏图霸业,若非坐上那个位置,得无上皇权笼盖,无论如何不能尽现。得君行道亦不可,因为连君都要受她掌控。烜珏与她的决裂,实是必然,谁都要与她决裂。
此时的帝座之左,是个眉低目顺的瘦小奴仆,宦者黑袍宽大,要把他活生生地从明亮灯光裹挟进黑暗。明明低着头,可萧敛风却觉得他在以目端详,顺势看去,目光归处,是半身探出雕栏之外的金真皇子。
长桌杯盏轻晃。萧敛风转身扑向泽兰。
天翻地覆。
“殿下!殿下!”
“这、这这……”
“来人!快来人啊!”
烟火任旧轰轰,盖去杯碗破摔,还有人群叫嚷。血液逆流,头晕脑胀。
来什么人!风哥这不把他抓住了吗?不过……
泽兰仰头往下一看——嚯!这么高!这样摔下去也太惨了!头崩脑裂、血浆四ji-an啊!怎么也得保住这张脸才行!
“还开玩笑!”
泽兰便从指缝里露出一只眼,萧敛风果然懂他心思,不过捂个脸,他就知他心中所想。
倒挂于九重万寿台上,当然是怕的,但萧敛风一定会来救他,所以就怕了那么一下下。而且他天天跳崖搞信仰之跃,早就习惯了从高处坠下。只是萧敛风好死不死,掐得正是他那多灾多难的左脚脚踝。“不开玩笑,快拉我上去,脚疼!”
泽小皇子重新在平地站好,立刻摆出一副该有的惊慌模样,捂着脆弱的小心脏,双眼仿佛还噙着泪光,“大殷皇帝,先不说我是来议和的,今日是皇帝生辰,是哪位要在这时闹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