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他们要去郊外看星。据某天文公众号所称,是夜有英仙座流星雨,每小时天顶数量过百。泽妈对着漆黑一片的手机屏幕扁嘴,问兰兰为什么她拍不到。泽兰按着单反,心想得买个大光圈镜头,嘴上安慰:“我照到了,回去传你发朋友圈。”
他无论如何想不到,他们回不去。
被另一辆车迎面撞上的时候,他正在后座边lu 猫边和爸妈聊天。一切来得突然,他只觉眼前灯光如昼,妈妈在尖叫,他想问怎么了,可他已被重重抛起,不知要落在哪儿。头撞上什么,好疼。有血,是谁的血?腿被重物压着。小喵要剪爪子了,这都陷进他腹里。他想爬起来,可他连眼睛都睁不开。耳鸣,他听见嘈杂,他什么都听不见。
只有鼻子还能感知外界,他艰难地仰头探知,闻到空气里渐重的酒味。他好像听到有人骂娘。这酒好难闻,他咳嗽两声,尝到满嘴血腥。
他被亲戚朋友在医院围着醒来,已是好几天后的事。新闻报道篇幅反常地少,内容轻描淡写只说两车失灵相撞,泽兰把每个字都拆开看一遍,无一与醉驾有关。他翻墙到外网,某高官独子醉酒驾车改道撞向出游一家,夫妇当场死亡,儿子仍处昏迷。
他收到电话说赔钱私了,但他坚持要告。简略的取证,粗糙的法庭辩论,程序判决走得从速从轻,他坐于明晃晃的白炽灯之中,听着是非黑白被扭曲,憎怒、愤恨,正义既然缺席,他便替天行道。愿来生清明盛世,睁眼看见星月交辉,他成了伽泽祈兰。
做该做的。他本想即便成了反派,死于萧敛风剑下,也算亲眼目睹邪不胜正,不枉他再活一场。只是反派难为,姑且勿论杀人放火,单要他逆人心意,迫人去做厌恶之事,已是说不出口、动不了手。这个阿风,怎么就这么坏。
“我说过我不喜欢酒!你才是反派!大魔头!”
第二十八章
此为何酒,既辣且烈,喉咙有火舌舔舐,过处温热。泽兰心说他应是中了毒,但世上明明无毒。这个阿风厚颜无耻,还敢抱他,借着酒劲也推不开,一怒之下,扒其衣领,咬他肩颈泄愤。但听萧敛风嘶了一声,却不躲不避,还让他再用力,“我这么坏,泽大侠要为民除害。”
泽兰受了鼓舞,再接再厉,竟生生将他咬破了皮。唇齿沾上血意方停下,改为骂人出气,带着哭时软糯鼻音,说他欺人太甚、丧尽天良、衣冠qín_shòu……泽兰醉酒10,给各位亲戚朋友,父老乡亲,背一套成语大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连逼良为娼都搬了出来。萧敛风哭笑不得,“怎么把自己也骂上了?”
“闭嘴!”侧头努力想了想,“我背到哪里了?”
“我原谅你。”
“我原谅你,人面兽心——你又骗我!”
泽兰推他肩膀,仰头怒视,双眸尚含泪光,这一瞪毫不凶恶,反倒似盛满两汪春水,含着脉脉娇情。萧敛风只觉心尖酥软,声气温好,同他道歉,“是我错了,泽公子行行好,原谅我这个大坏人,嗯?”
泽兰心知他只是贪玩,并非有意勾他过往,转眸看他肩上牙印,抽噎道:“一报还一报,你以后不准再骗我喝酒。”
泽兰被推下山崖都不曾憎恶百灵,萧敛风早知他不会真的与他闹翻,以指腹温柔拭去泪珠,“再也不敢了,小哭包不哭,坏人良心不安。”岂止不安,都作痛了。哭时的泽兰不是毒神,也不是皇子,而是平平凡凡的一个人,脆弱得让他想捧在手心,带回六川藏起。
泽兰躲开他的手,自个胡乱抹去眼泪,“谁是小哭包,我就哭过这一回。”
“为何怕酒?”
泽兰闷声回道:“秘密。”
“我以为只有萧敛风是秘密。”
“他们差不多。”都是伽泽祈兰不知道,而泽兰知道的事情。
“你也怕萧敛风?”
酒意渐渐袭来,泽兰醉酒20,逐渐口无遮拦,“我只会死在他手上,六川神剑穿心而过,你说我怕不怕?”
“不用怕,他不会杀你。”
“你怎么知道?”
因你此时就在他怀中,虽然他日日骗你逗你,但他待你如珠如宝,怕你磕了碰了,你笑他就开心,你哭他就心疼。他这么喜欢你,怎么会杀你。“因我会护你平安。”
“你自己别出事,我就谢天谢地了,没人打得过他。”
“未必,有人……会是他的弱点。”
“是谁?”
是谁,除了你,还能有谁? “他的另一半。”
“不可能!”泽兰坚定摇首,醉酒30,更加肆无忌惮地泄露天机,“他可是个死不开窍的直男光棍,一个女人都不会有。”
他又被骂了?“没有女人,说不定有男人?”
“哈!”泽兰忽然双眼放光,“你也觉得他是个深柜?”
“深……柜?”
“让我替众多书粉妹子问一句,芬兰人?”
有道是自古正邪有一腿。芬兰,萧敛风x伽泽祈兰,原书衍生第一西皮,始于萧敛风于化云巅放走伽泽祈兰,热度一路飞升如野马脱缰,至风哥火化兰妹尸体时飙至顶点。
“什么人?”
“你问我是什么人?”泽兰一握拳头,“唯珂党荣誉党员!蛇蝎大美人,悬兰二公主,天下第一药!珂珂我的小宝贝旋转跳跃我闭着眼为你三百六十度疯狂呐喊求求你快出道!”
萧敛风虽不知这一番胡话有何意义,但直觉危机四伏,不肯他继续说下去,“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