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错步步错,女神追不得。泽兰感喟,问:“以后怎么办?”
“我略懂医术,总有处落脚,陵州匪徒太多,我想与采生往西走,去丝州万锦城,听闻那的州史是个清官。”
萧泽二人对视一眼,敛风道:“泽君与我便是从万锦城而来,州史吴大人已然遇害,不过总织造江大人亦为良吏,万锦城还是个好地方。”
泽兰续言:“我们俩算是江家的恩人,你去江府报上我们的名字,江大人会给你们安排。顺便,帮我一个忙,找一个叫江从岸的人,和他说泽公子向他问——”
阿风却止住他,“不必。你与江府说认识阿风便可,若他们问起泽公子,你只说不知道。”
他所想的确周到,泽兰应当已死,可百灵又不会再回万锦城,有必要这么谨慎吗?
似知道泽兰困惑,阿风向他解释:“她是不会再回城,可城里有人会去寻她。”
“姜葱蒜?”
“他临行前和我说,待守孝完便要拜入潜渊,好好习武。”
“潜渊不就在殷京旁边那个……那个什么州?”
“宣州,所以他们很有可能会再相见。”
萧敛风回寨里牵了一匹识途的马。泽兰本想与采芙共骑,却听阿风说她怕是骑得比你好。采芙报以一笑,搂着她弟弟骑得稳当,她父亲原在马队做事的。她家路远,半夜选了处能看星星的草坡宿下。采芙累了一天,很快便熟睡过去。泽兰咬着小草,盯着星空发呆,阿风日常打坐结束,又黏到他身边来。
过去半月两人总睡在一起,方才新房那一闹,他再过来,好似有了一些别的意味。泽兰终于发现真相,翻了个身与阿风保持距离,趴在草地上,异常警惕,“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一直在找机会闻我?”
“岂敢,”萧敛风睁眼说瞎话,“你身边没蚊子。”
泽兰将信将疑,由着阿风近身,俄顷听他呼吸渐长渐重,怒而起身,“你果然在闻我!你属狗的吗?!”
萧敛风侧身托脸,一缕长发滑落,全无平时君子风度,倒像个流氓,“我属泽君,属于的属。”
泽兰不行了,泽兰要疯了!“听好!悬兰关关规第一条!不准说s_ao话!”
悬兰关唯一一位弟子:“有这规矩吗?”
“关主刚定的,违反者,”他横着手掌抹过脖子,“杀无赦!——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萧敛风躺倒在草坪上,笑得停不下来,“和你在一起,为何这么开心?”
他人生首十年是连家三公子,父亲连仲柏乃当朝宰相,再有大姐连雪一朝为后,二姐连晴为太子太傅,身为连风,朝廷国舅,一举一动,无不严守礼仪,不曾逾矩。接下来的十年,他是江湖第一门派潜渊最出色的弟子,人人都说他将继顾朝宣之位成为掌门,本性每每渐露,都为各方期望压下。
再后来,便是天辰八年,连晴权倾朝野,是战是和,全凭她所念,终于触怒天子,为j,i,an人构陷,被指谋反,三朝连家,一夜火海。他在殷京城外,看禁军围城,火光冲天,忽然明晓一切,实则都在二姐预料之中 。
他始终是个浪子,只想醉于山水之间,看流云过眼,听鸟叫虫鸣,不正衣冠,不守规矩,任心而行,潇洒不羁。可他是连家的人,二姐虽放他飞离金丝笼,却以仇恨将他系于庙堂,要他铲除j,i,an逆 ,为她完成最后心愿。
天下武功,最忌执念,人若偏执,一掌可毁所有。汪名灯已修至此等境界。要与他对抗,唯有修行六川剑术。萧敛风跪在历任掌门牌位之前,听顾朝宣忍痛将其从弟子册除名,背上络脉,踏入禁地六川。
他这一生,都被所谓的家国大义压得喘不过气,如今却在这金真皇子、北殷敌人身上,发现他最想要的自己。自由、快活,想恼便恼,想笑便笑,立身行道,惩j,i,an除恶,不必为一个杀他满门的昏君 ,赌上性命。
“阿风……”
“嗯?”
泽兰掩住他的眼睛,“你看得我不舒服。”
萧敛风闭上双眸,感受着泽兰掌心的温热,心弦不知受何拨动,忽而问他:“泽君,你会记得我吗?”
“你长得这么好看,化成灰我也记得。”
“要是有人比我更好看呢?”
“我立刻移情别恋。”
萧敛风笑着拿起他的手,坐起身子道:“泽君的意思是,现在你的情在我这,恋,也在我这。”
“杀!无!——”
却被他捂住了嘴。阿风一旦收起笑意,面容便归于生来的庄重严肃,冷得泽兰僵在原地。
“泽君,明门门主汪名灯一日不死,我一日不得安眠。但他武功极为高强,尤其是那一招同归于尽,恐怕可将整个殷京皇宫夷为平地。我要报仇,九死一生。”
他冷厉眉眼忽然柔和,看进泽兰映满星辰的双眼,温声道:“我走之后,你要乖一点,不要擅逞英雄。欢喜平安,诸事遂意,还要……还要记得有个叫阿风的人,把他的那份也活下去。”
一番话似羽毛挠着心尖。泽兰拨开他的手,眼也不安地看向别处,“你死不了,汪名灯由我来杀。”虽则原书那场j-i,ng彩的打斗,泽兰并没有细看,也忘得七七八八。
“小公主,我才说完不要逞英雄。”
泽兰回过头来,“叫公主就算了,你还加个小字?”
“好吧,公主——”
“你给我闭嘴!听我说!”泽兰坐直身子,“我是被沙鹰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