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乐时又喊他,唐之阳微微回过头,看见乐时在水雾里有点儿泛红的脸,乐时说:“你和阚前辈,还好吗?”
唐之阳没想到乐时会问这件事,花洒的水流仍然淅淅沥沥地嘈杂着,他的心一跳一跳地打顿,唐之阳怔愣地想了一会儿,慢声回答:“还好。有些话总归说不出口,也就不说算了。”
乐时想了想,只觉得感同身受:“总有一天会说出来的。”
唐之阳塌了塌肩膀,伤处突突地跳着,越来越觉得疼痛,明天大概需要打一针封闭。唐之阳闭上眼睛,像回答乐时,也像对自己说:“下一次、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一定会说的。明天的舞台……”他觉得自己的伤实在不争气,他对此毫无办法,只能下定决心:“也一定要让他看见,清清楚楚地看见。”
门外,嘻嘻笑笑逗着任风风的万幸,也渐渐安静下来。
他看着好朋友睡乱的头发,听着他哼哼唧唧的梦呓,他轻轻捏了一把任风风的鼻尖,小声地叹了口气。
“好想和你一起出道哦。”万幸轻轻说,“风仔,你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
c,ao场的看台附近,袁弘杉刚刚结束琴曲的复习,谱子是手写的,整首歌的最前,他为自己争取到了短短的solo机会。他觉得心情还不错,随心所欲地拉了几首曾经学过的曲子,拉完琴,他的琴弓在弦上还调皮地碰了一下。身后传来稀稀落落的掌声,他于是不失倜傥地回过头,黑夜里的声音满是笑意:
“小少爷今晚又来听琴了,看上去心情挺好?”
周望屿的声音响在他的身后,认真又无奈:“是啊。来找你聊聊天。”
袁弘杉:“聊什么?”
周望屿静了会儿,袁弘杉也不急于听他说话,只是一下一下地拉着提琴,音调时而温柔纤长,时而短暂激进,他听见周望屿说:“跟你说个想要一个人改变整个世界的傻子。”
袁弘杉沉声一笑,琴声戛然而止。
“说不定那是装傻的聪明人。”
作者有话说:
谢谢观阅!
第87章 但问苍天
集训地,舞台,休息室。参加节目以来,这样的流程已经习以为常。他们坐在化妆镜的面前,看着素面朝天的自己,一点一点被各色各样的化妆品染上颜色,好像破茧而出的蝴蝶,伸着s-hi漉漉的触角,打量着那一头全新的自己。于斐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渐渐被照亮,舞台妆很浓,他像个不怎么真实的人偶,茫然地来到千变万化的大世界。
昨晚的谈话历历在目。
周望屿几乎是一听到他的想法就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某种无可奈何的、冰冷的揶揄,他说:“早就内定好了的事情,你改变不了什么。你只是一个练习生,就想着凭一个人的力量,去制约定好的走向,我虽然很敬佩你这样的想法,但是——”周望屿看向他,眼神惋惜,“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却比登天还要难。”
于斐直了直背脊,觉得训练时出的一身汗,冷冷凉凉地顺着脊背而下,好像y-in暗角落里爬行的蚊蚁,他思忖许久,说:“如果我把节目组的这一些黑幕试图揭发出来,告诉幕前的观众,他们受到了欺骗,眼前的结果有很大概率不全是真的——”他对上周望屿的眼睛,又望了望轻轻摇头的江河,声音渐弱,“我明白,我明白这不实际……”
江河显然阅历更深,他温声说:“于斐练习生,如果你真的想要这么做,那么你就要做好用整个演艺人生陪葬的心理准备。”他的视线与于斐相对,清晰透彻,“在这个圈子里,向来是沉默者能够走得更加长久,尽管在楚湘东的事情上,你们让我很惊讶,可你想过当时如果hp还有后手,你们的结局会怎样吗?”
“选秀综艺的保质期本来就很短,如果无法走到最后,被淘汰的人即使身处高位,三个月后,半年后,一年后,还有谁会记得这些曾经的失败者,以及他们身上所谓的黑料。社交媒体上的人也是如此,”江河短叹一声,注视着舞蹈镜前的自己,以及汗迹斑斑的木地板,“多少黑料在一两个月后得到了澄清,但再也不会有人愿意倾听,那些跟风的路人,早就连正主是谁都已经忘记。”
“可是——”
江河抬起眼,尽管他的眼神十分温柔,却平白给人一种哀绝的感觉,他不知道想起什么人,连语气都有些唏嘘不平:“可是,我们会忘记吗?因此跌落尘埃,回归低谷的我们——”
“会忘记吗?”
他的后背猝不及防被一揽,于斐一个激灵,发现镜子后边多了个一身黑色的矮个练习生,他皱着眉头认了半天,才认出这个画黑眼线,紫色系渐变风格眼影,戴顶桀骜不驯的骷髅印花木奉球帽的人是万幸,粉红色可爱仔万幸终于得偿所愿,在《幽灵船》组做了个气势汹汹的朋克造型,看起来有种后现代感的眼神冲击。
于斐被吓了一跳,险些从凳子上弹起来。
半晌,他很郁闷道:“我差点认不出你了。”
万幸嘻嘻一笑,对化妆师姐姐眨了眨眼睛,朗声问:“姐姐,我过来挑一下我们组的配饰,耳夹、项链、戒指什么的,总之怎么黑泡怎么来!”
于斐想了下这个总体妆造风格,又代入乐时的形象,脑海里蹦出个画大黑烟熏妆和全包眼线的冷系帅哥,他的眼角猛然跳了跳,觉得自己再想下去又要失恋,看着化妆师从打开首饰盒,他咬咬下嘴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