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接过字据扫了一眼,见贾政写得明白,两份也是一模一样的,当场画了押,李信时和贾珍也在见证人处落下了自己的名字,两份字据立妥,贾政和贾赦交换了各自画押的字据,分府之事继续。
直到此处,贾母才露出狐狸尾巴。
只听贾母接着道:“咱们宁荣二府,皆从金陵发家,祖宅、祭田都在金陵。这敕造晋江侯府的宅子,原身敕造荣国府,也是进京之后得的赏赐,不过传了三代,算不得祖宅,只能算官中财物。但因这宅子已经挂了敕造晋江侯府的牌匾,自然不能分一半给政儿住,只是这一半的宅子却可折成银两补偿给政儿。
前儿石光珠暴毙之后,敕造缮国公府摘了牌匾,宅子也卖了,我打听得银九十六万两。那还是因为石家走得急,贱卖了。咱们这荣国府的宅子比缮国公府宅子大,算作整数一百两,赦儿补偿给政儿五十万两就是。”
喵!咔咔! 贾母还待继续说,就听到一声愤怒的猫叫,一声愤怒的狐狸叫。踏雪和狐妖跳进来,踏雪跳到贾赦肩上坐着,昂首挺胸的斜睨着贾母,仿佛十分鄙夷。那狐狸更绝,栽在贾赦怀里,屁股冲着贾母摇了几下毛茸茸的大尾巴,仿佛嘲笑贾母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这一狐一猫真是聪明得令人难以置信,李信时和贾珍都觉忍俊不禁。
贾母活这么大年纪,还没被畜生嘲笑过,见了两只畜生的样子,贾母只觉得脸上一辣。但是分府事大,贾母继续道:“至于官中库房的财物,京城、金陵两处的庄子、铺面等,清点了按账册均分就是。各房的嫁妆和私库依旧归各房,这就传林之孝的来清点大库吧。”
除了贾赦,李信时和贾珍都被贾母这不要脸的话惊呆了。贾演、贾源兄弟是泥腿子出身,当年是饿得走投无路才跟着太祖起事,兄弟俩有真本事,运气也不错,从刀光剑影中活了下来,还立下不世战功,双双封为公爵。
金陵的祖宅自然是修缮过的,不过那也才值得几千银子;至于祭田,宁荣二府进京之后,产业也都北移了,金陵的祭田还不如京郊一个小庄子大。这么算来,祖宅和祭田值二万银子破天了。贾政搬出去,贾母开口就是让贾赦给贾政五十万两,这狮子大开口的,也不怕闪着牙。
李信时都坐不住了,荣国府的敕造荣国府不算祖屋,贾赦住自己的敕造晋江侯府还要给贾政一大笔钱,这不是笑话吗?
贾珍瞥了贾母和贾政一眼,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在李信时看来荣国府赫赫扬扬,以为五十万两对于贾赦而言是一大笔钱,却不至于伤筋动骨。
只有贾珍知道,这些年宁荣二府都是进项锐减,还苦撑排场,早就赔得差不多了。将现在的晋江侯府大库全清理出来,也凑不齐百万银子,再一均分,贾赦分到二三十万顶天了。为了给贾政这五十万两,岂不是要把贾赦的私房都赔出来?贾母这也太狠了,除了一座宅子,是什么都不打算给贾赦留下啊。
贾母目光从李信时和贾珍脸上扫过。在提章程之前,她就以退为进,让李信时拿章程,逼得李信时避嫌,李信时现在自然不好c-h-a手。至于贾珍,荣国府传到贾敬手上,便只有贾珍一子,敕造宁国府算是祖屋还是官中,对贾珍都没影响,贾珍若是个懂事的,也不该c--h-a口道:“如此恐怕不妥,若是这御赐宅邸都不算祖屋,我竟不知道哪里算祖屋了。官中库房的财物均分已是大叔父大度,但敕造荣国府已经换成敕造晋江侯府,断不能这样算。”
贾母一呆,猛然想起贾珍虽然是独子,贾珍的祖父贾代化可是兄弟四个,当年贾代化兄弟四个分府,宁国府可是算的祖宅。若是贾珍认可荣国府算官中财物,宁国府另外三房岂不是要找他赔宅子钱?想到这里,贾母大是后悔请贾珍来做见证人。
贾赦看了一眼贾母,冷笑道:“老太太觉得这法子公允?”
贾母心想:分府是一锤子买卖,断不能心软。于是点头道:“自然公允。”
贾赦微笑着点了点头,lu 了一把怀中的狐狸,不紧不慢的道:“京中多少人家分府,随便出去打听打听,也没听说将御赐官邸算作官中财产而不算祖宅的。我和贾存周一分府,世人自然默认是我得了敕造荣国府的宅子。
咱们府上既然这样分法,是贾存周占了便宜。他得了便宜,我总不能白担名分。因而,方才立的两分契书不作数,须得从新立一份。将刚才老太太说的章程都写清楚。我作为荣国府袭爵长子,只得了金陵祖屋和祭田,包含当初的荣国府,现在的晋江侯府在内,他贾存周都得了一半。”
贾母原怕自己这样的分法贾赦不同意,才以先立契书的法子给贾赦下套,不想贾赦如此爽快,竟要将敕造荣国府官邸分一半给贾政都立成契书。到时候白纸黑字不怕贾赦抵赖,贾母自然同意。
至于伪君子贾政,听了这个章程,写字据写得越发快了。贾赦要求贾政将诸多关键条款写明白,诸如:荣国府一脉宗祧由长子贾赦继承,但只有金陵祖宅祭田由贾赦单独继承;将敕造晋江侯府按市价折价,补偿给二房都写明白;另外家财均分这些也都清楚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