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没疯，但是我觉得以他现在的偏执程度，与疯了差别也不大了。”裴森开口。

伊格尔点点头，“成功率太低了，他再这样下去，恐怕那些古老的贵族们会忍不住先弄死他。”

一直沉默坐着的温德尔忽然说，“你不恨他吗？”他知道伊格尔的遭遇，其实如果不是在伊格尔身上遭遇了失败，也不会轮到自己。

伊格尔看了他一眼，“看起来你很恨他。”

“嗯。”温德尔毫不掩饰地说。

其实这也正常，莱瑟害得他失去了双眼，失去了邦弗里斯继承人的身份，令他只能留在红枫城堡，再也回不去那个家——即便是回去了，又有什么用呢？邦弗里斯比艾斯米亚更没有温情，同样是王室，奥林顿好歹真正爱着索菲亚王后，艾斯米亚几代国王除了莱瑟之外，对家人都还是不错的。

邦弗里斯不一样，那里更严苛更铁血也更冷酷。

温德尔知道自己就这样回去，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所以，他已经不准备再回邦弗里斯了。

裴森也忍不住看向伊格尔，其实易地而处，他如果是伊格尔的话，也是忍不住会恨莱瑟的，伊格尔这一生的悲剧，基本上都起源于莱瑟这个人。

伊格尔却轻笑了一声，“我从七岁那年，就知道了我的出生是因为什么，知道了我将来会面对什么。当然，我是恨过他的，那时候，是真的非常恨他。但是一年两年那么多年，我的恨意并没有改变他什么，再说了，时间久了，连仇恨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或许是因为恨了太多年了，他对莱瑟的恨意反倒不如温德尔这样明晰。

而且，如果不是莱瑟，他或许不能遇到裴森，也无法得到这么强大的力量。

裴森有些惊讶，在他看来，伊格尔真不是这么心胸宽大的人，恰恰相反，这位大少爷还是相当记仇的。

“或许是因为我现在太幸福了，”伊格尔微笑着，“我的心脏就这么大，已经没有位置来盛放那份仇恨了。”

温德尔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的眼睛没有了焦距，紧握的拳头却多少表露了他的不平静。

伊格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那样温柔而平静，真是令人嫉妒啊。

而在伊格尔的话音刚落，书房内的萨丁、伊卡博德和艾金都齐刷刷朝裴森看去，看得裴森脸上发烧。

喂喂喂，就算要说这种话，能不能给人一点心理准备，这么突然，搞得人多不好意思……

裴森看向伊格尔，他看起来已经没有了少年时候的那种y-in沉和暴戾，那双碧绿的眼睛如同湖水一样幽静美丽，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听到莱瑟的事，似乎并没有对他的情绪造成什么影响。

幸福与快乐，大约是真的能消弭仇恨的吧。

仿佛察觉到了裴森的目光，伊格尔也朝他看去，露出了一个笑容。

艾金捂住眼睛，“哎呀哎呀真的不能再看下去了。”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不过，作为挚友，他还是很开心伊格尔变成现在这样的。

至少……要比以前那种性格时好多了。

艾金这样一叫，其他人都笑了起来，室内的气氛一时竟欢快起来。

不管是萨丁还是伊卡博德，其实都能算得上是看着伊格尔长大的，或许以前的伊格尔不够讨喜，或许在他们对伊格尔的感情也未必深到哪里去，但伊格尔比以前更好，总是他们乐于见到的事。

伊格尔看向径自沉默的温德尔，“如果你想要报仇，我不会阻止你，不过，你不能利用红枫城堡来报仇。而且即便是你也应该知道，莱瑟这样一意孤行是成功不了的，他距离死亡已经不远了。”

“我知道……一直以来，谢谢你。”温德尔叹了口气，终于说。

“当然，我不在意莱瑟，但我们也可以做一些事。”伊格尔忽然说，“萨丁，你送给你一封信给莱瑟，就说弗雷子爵想要杀了他。”

裴森愣了一下，不太明白伊格尔的意思。

萨丁却没有多问，“我知道了。”他立刻答应了下来。

裴森知道这位弗雷子爵与伊格尔也是有仇的，当初他以为莱瑟快不行了，曾经派人来刺杀伊格尔，杰克就曾经是他的手下。

但之后发生的事一件连着一件，伊格尔也没来得及去找这位弗雷子爵的麻烦。

温德尔却若有所思，“你想要激化莱瑟和贵族们的矛盾？”

“现在，那些贵族们大约是想要一个导火索的，不发生点事，他们恐怕没办法下定决心对莱瑟下手，毕竟莱瑟当了那么多年国王，威望并不低。”伊格尔轻松地说。

而且，伊格尔可以肯定，弗雷绝对想杀莱瑟。

那时候莱瑟只是重伤，他都会迫不及待地来刺杀伊格尔，可见他对国王的位置有多热衷。

而现在伊格尔已经有了自己的兰诺公国，距离艾斯米亚的王都相当远，而且，比起继承艾斯米亚的王位，伊格尔握有兰诺公国的实权，那个王位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弗雷不一样，在弗雷看来，现在他已经几乎没有什么竞争对手了，只要莱瑟死了，艾斯米亚王室根本没有其他人，再加上他与艾斯米亚绝大部分贵族关系都相当不错，不出意外的话，王位绝对是他的。

“我可不是胡乱说出这句话的呢，”伊格尔漫不经心地说，“只要我那位舅舅稍稍调查一下弗雷，就可以知道我不是在说谎。”

论玩手段，十个弗雷也不是莱瑟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