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恪规规矩矩回道:“臣遵旨。”
其实李越在走之前早吩咐过他此事,留了兵,留了权,再留下他,兴许能化险为夷。可李越不会料到太上皇c-h-a了一脚,本该在外面过安生日子,非得回来搅进腥风血雨。
太上皇突然问他:“你给李越说我回宫的事了吗?”
齐恪愣了愣:“没有。”
李怀安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千万别告诉他。战场本就凶险,能少担忧一件事便多一分胜算。”
虽然身为一国之太上皇,举止言行事事关乎黎民百姓,可到头来他最担心的还是那一个人。
自私吗?但他为江山社稷活了许多年,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他这颗心能有所安放。
如同李越对他告白时说的那一句“我有牵挂”。
他只希望李越能平安归来。
作者有话说:
虽然又是打仗又是谋反,但最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请各位放心(????? )
第39章
杨闵正在堂上用茶,杨绍元也从房里过来,隔了段距离坐下来。
他眼也没抬,仍低头啜茶。
仆人呈上一盏热茶又退到一边,太尉正举到自己嘴边,甫一张嘴,便听儿子突然道:“李越走之前让人查你了。”
杨绍元只得放下茶杯,坐得威严端正,语气像一家之主,可言语间却有些示弱。
“我怕那些武将临阵倒戈,所以才去了早朝。”
他是有些心虚的,计划里本来用不着他出面。他之前做好了被杨闵责怪的准备,想着不过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会真把他怎么着,
可杨闵迟迟不说话,他也就愈发忐忑。
年轻人过了许久,把透亮的瓷器往桌上一放,磕在桌面发出轻轻一声响。
他活动着一直端茶的那只手,视线也垂在指尖,语气随意。
“母亲昨日同我说起,她近日思绪不宁,想去京郊庙里烧几柱香,父亲明日同去吧。”
杨绍元只等来这样一句寻常话,愣了愣,答应下来:“好,那你呢?”
对方只略微摇头:“儿子就不去了,托你的福,事务繁杂,脱不开身。”
他心里咯噔一下。这样说便是在责怪他了,嫌他行事冲动,事先也没打个招呼。
他本就想先斩后奏,虽说都是一家人,若以后谋反成功,lùn_gōng必以亲为先。他总觉得儿子顶着自己名义暗中结交多年,那些人总会忘了谁才是真正的太尉。
他又一次试着辩解:“我这次上朝也是为了帮你。”
“父亲不过是想在众人面前露个面,好让他们来日记得,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是太尉,而不是他那个儿子。”
杨闵抬起双眼看过去:“不是吗?”
杨绍元的心思被他说中,笑了笑,花白的胡须跟着轻微抖动。
“我久在朝中为官,几十载积攒下来的人脉和威望,就想着为你铺路,可你偏偏不愿意踏进官场。我不勉强,可我不也愿看其白白浪费。”
杨闵也笑了笑,配合着做足了孝顺的表面功夫,却毫不留情地拆台:“怎算浪费,儿子不一直在用吗,只是没劳烦您出面罢了。”
太尉和这个儿子向来不亲,照杨闵母亲的话来说,他这人天生薄情寡义,毫无人伦之情、道德之义,倒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他便一直放养这个孩子,任其自由生长,能活成什么样便是什么样。却怎么也没料到,杨闵会对权势感兴趣。
他心里有些不忿:“咱们家本是忠良之家,是你把所有杨家人拖上了不归路,何必再来计较是谁出面。难道我帮你做了肮脏事,你还不高兴吗?”
杨闵早看透他父亲的本性,一世忠臣,为国鞠躬尽瘁,可骨子里还是刻着yù_wàng。
所谓的贤良不过是一张皮,不愿意自己亲手剥下。他不过帮着浇了点油,那层皮便自己燃烧起来,露出了里面的贪婪本性。
杨闵没像他爹一样恼羞成怒,平静道:“我拖着你们走上不归路,这不假。可父亲别忘了,是你心甘情愿让儿子以你的名义招揽羽翼。如今箭在弦上,只差一击。你却自作主张暴露身份,牵扯甚广,不明智。”
牵扯甚广?应该是怕牵扯到他自己吧。
杨绍元冷哼一声:“你别忘了,是谁让你生在这钟鼎之家。若我一早不答应你谋反之策,你还能站在这里指责我不明智吗?飞鸟尽良弓藏吗,你的性子为父怎会不清楚。”
杨闵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给他行了个礼。
“身生父亲,何至于此,过虑了。”
他没能被这句话安抚下来,杨闵眼下能叫他一声父亲便算仁至义尽,以后的事更加说不准。
杨闵招了招手,唤来下人:“既然陛下和太上皇想查,便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归。把父亲送给他们好了,也好让彼此安心一些。父亲明日且去烧香拜佛,回京之后便说不准处境如何了。”
杨绍元没料到儿子能做到这种地步。即使他知道破坏了杨闵的计划之后,没一个人能全身而退,但自己毕竟是他父亲。
“杨闵!你把我送出去,让其他人怎么想?别忘了你一直打着我的旗号,太尉折对方手里,你的追随者还愿意跟你一起造反吗!”
杨闵今年二十六,做了十多年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狐朋狗友中没有任何人怀疑过他。因为他看起来就和传闻中的一样,不争,不进。
只有和他暗中接触过的那些大臣们知道,这个号称“誓不出仕”的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