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两分钟,半小时……
手机那端,静默不语。
他是还没看到了?还是……
一个小时了,自己一番掏心掏肺的话语犹挂在上面,看着有些可怜。林睦一颗滚烫的心慢慢的冷却下来,他抿了抿嘴唇,自嘲一笑,将捂得满是汗的手机放回兜里,转身穿鞋上班。
成年人的残酷就在于,无论你今天心情如何,都得戴上面具照常上班。
谈话声与脚步声交错的职场里,他像平日那样忙碌着,他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得出他面具的裂痕,他已经不在乎了。
手机一整天都很安静,像在无声的嘲笑他的一厢情愿。
一头热的告白发出去十个小时了,对方肯定已经看见了,自欺欺人的借口再也站不住脚。
……我是不是造成他的困扰了?
因为这个猜想,林睦的胃紧缩至疼痛。
那不是他的本意,他不想给对方徒增烦恼,也不想撤回,因为他发出去的每一个字,均来自他的一片真心。
但是这世上,不是所有破釜沉舟的勇气都会有回馈。
他……算是被拒绝了吗?
下班高峰的地铁,还是很拥挤,他站在车厢中单手握住吊环,垂下眼睫低头不语的身影在疲惫的人潮中毫不起眼。
这座城市仍然在车水马龙的流转,并不会因为某个人顾影自怜的心情而停息。也许人生来就是孤独的,如同地球孤零零悬挂于宇宙,那些微小的哀愁,只能藏于心底,在夜深人静里独自品尝。
走出地铁,夜幕已然降临,他踩着沉重的步伐,垂着头慢慢沿着路边走,第一次觉得归家的路太过漫长。
走至小区楼下的小树林,他只顾看脚下的路,不小心撞到了别人的肩膀。
“啊,抱歉。”他出声道歉,仍自顾自向前走。
“哎,这位小哥,钱包掉了。”
被撞的人从后面喊住他,话音里依稀透着揶揄。
“咦?”
林睦心脏停跳一拍,霍然回头。
——多日不见的乔郁北风尘仆仆的站在他身后,脚边摆放着一个旅行箱和登山包,他穿着舒适随意的棉质衣裤,两袖挽起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臂,胸襟的扣子被解开了几颗,可以看见内里一小截白色背心,悠闲又充满男人味。夜色之下,他的面容稍显疲惫却又不失俊朗,眉眼舒展,定定杵在那里望着林睦,笑意从眼底蔓延开来。
林睦呆若木j-i,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人,一整天在人前的故作平静,不断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被映入眼帘的画面轻易击溃了。
从没想过,会在这时见到他……
他用力眨眼,激动的咬住细细颤抖的嘴唇,仿佛他才是那个跋山涉水的旅者,终其一生终于见到要找的那个人站在灯火阑珊处,那一瞬间,所有经历过的孤独都得到了补偿。
每当他感到最彷徨失落的时候,这个人总是能出现在他面前,给他带来救赎。
他原本以为,失而复得的惊喜,千里之外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这种电影般的反转不会出现在他身上。他不长不短的二十四年间平凡惯了,每天重复着乏善可陈的步调,爱上乔郁北是他做过最近乎幻想的事。
林睦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眶无法抑制的发热,一天下来情绪大起大落,再使几分力他真能当场哭出来。
乔郁北走过去,双手捧起他泫然欲泣的脸,柔声逗他笑:“怎么?钱包真掉了呀?”
林睦一双泪目望着他,声线颤抖:
“北哥……”
乔郁北见状,伤脑筋似的叹息,“别哭,我躲着你是我不对,因为……”话音一停,咽下所有辩解,“这次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听话,不哭了。”
似乎是被人哄着,林睦宛如在梦中,也觉得男人哭唧唧挺难为情的,于是整顿心绪,眨了眨眼轻声应道:“我、我不哭了。”
乔郁北瞧了他一眼,这才放下手,改而双手抱胸,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那么——你现在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说吧,我听着。”
林睦目光茫然:“说什么……?”
乔郁北挑眉,好整以暇睨向他:“你五年的暗恋对象就在眼前,你没什么想要说的吗?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一支钢笔也能宝贝成那样的人,不正是你吗?”
遮羞布一下子被掀开,林睦刷的整个人都被染红了,羞耻得头顶都能冒出烟来。
什什什什么啊,这个人真是,真是……真是懂得如何让人羞惭欲死。
面对面告白什么的,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我……”
林睦才抖着音挤出一个“我”字,忽然瞥见附近有一个下楼扔垃圾的路人好奇的朝这边张望,不禁截断了话头。
期待中的告白被打断,劳顿了一整天,为了赶赴回来几乎没休息过的乔大作家顿时怒了,直接冲那人怼了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搞基吗?滚边去!”
路人被他的凶神恶煞吓跑了。
林睦:“……”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解决完碍事的,乔郁北用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林睦呼吸一滞,下意识抓了抓裤子的布料,静了几秒,鼓足勇气坦露心声:“我……我确实是一直喜欢你,你说得没错——”
乔郁北突然抬手曲起指节敲了他脑袋一下,对他的耍赖极为不耻:“喜欢个毛,明明就是爱我,这是你亲口说过的,别不承认,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林睦的脸色倏然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