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江月离尽力保持语调的平稳,声音有些闷,“我不会叫的。”
陆明萱扬了扬眉毛,与身下的人对视了片刻,轻哼了一声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靠在窗边。
在陆明萱那意味不明的视线注视之下,江月离面上镇定,手上微颤着,摸索到床边的眼镜戴上,才爬起身坐在床沿边。
两人相视着沉默了片刻。
“私闯民宅是犯法的。”江月离把歪斜的眼镜往上推了推,又道,“耍流氓也是。”
“嗯哼。”陆明萱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反讽道,“高空坠物也是犯法的。”
当初陆明萱没被江月离砸死或者砸伤,那就纯粹是运气好了。
理亏在先的人江月离不说话了。
“放心吧,你们家这点财产,还没我零花钱多呢。”
陆明萱倚在窗边,整个人融于晨光之中,伴着拂起窗帘的微风,有些温暖和煦的感觉。
但她说出来的话就没有那么温柔动听了。
陆明萱说着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江月离片刻——
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额头上渗着些冷汗,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惊吓,但看起来姑且还算是活蹦乱跳的,不像是被人残忍地虐待过的样子。
“就你这小身板——”陆明萱拉长了语调,露出一点嫌弃的表情,“我也没兴趣。”
江月离感觉自己被微妙地嘲讽了。
“你......”江月离调整了一下心情,尽量平静地问道,“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看看你死了没。”陆明萱顺口接道,“显然还没有。”
听着对方那故作可惜的表情,江月离只感觉自己脖子一凉。
“那什么......现在外面可是还有人的。”江月离又瞄了眼陆明萱身后,果断地怂了,“光天化日之下,您大人有大量,三思而后行啊。”
现在的江月离是脑子还不够清醒的江月离,否则她在权衡利弊之后,大概率会直接跪地抱大腿哭诉求原谅。
或许这位形象还不太光明的陆总一高兴,就不至于总盯着她了。
然而就像江月离压根想不到堂堂陆总竟然真的会爬她的窗一样,某些意外也同样来得猝不及防。
房间里两人正无声的僵持着,屋外楼下便传来了呼喊她名字的声音,还伴随着响亮地拍门声。
那是江夫人刚应酬回来。
很快就有保姆走向大门,开始拆除大门背面的数道锁——那同样是江夫人的要求。
江夫人并不知道上次江月离是直接跳窗走的,他们都不认为她有这样的胆子,只当她是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跑出了大门。
所以等到江月离这次回来之后,江夫人就立刻买回了一大堆锁回来,整日里里外外都将大门锁紧,哪怕她不得不出去的时候也不例外。
这样病态的看守也是江夫人被认为j-i,ng神不正常的原因之一。
不过某些时候,那些繁复的锁也不算是个坏事。
比如眼下,江月离至少有足够的时间催促陆明萱躲起来或者离开。
江月离试图婉言暗示陆明萱赶紧跑路,一边低头看看床板下方,又抬头看看窗外,思考着哪种方式更安全一些。
思索到一半的时候,江月离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种仿佛偷|情一般的微妙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她和陆明萱只见过三面,还有一些私人的恩怨,别说相爱了,就算是相杀那也是单方面的。
——陆明萱单杀她。
楼下的叫喊拍门的动静一声高过一声,当中还夹杂着保姆提高音量的回应,都是些“快了”“马上好”之类的话。
陆明萱自然也听在耳中。
且不论江家有多少令人不齿的,ao作,被主人家当面抓包爬墙总归不是件光彩的事。
陆明萱准备原路返回。
然而就在她刚直起腰,往前跨了半步的时候,江月离就非常明显地往后瑟缩了一下,仿佛生怕她突然扑上来行什么不轨之事似的。
陆明萱顿时又想起医院里江月离对她的“调戏”,眼下一番对比,反倒像是她心怀不轨似的。
......不过话说回来,光天化日的爬人家房间的窗,确实不太正经。
陆明萱眉角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到底是没脸再把那些话拎出来细问。
但她有另外的想法,嘴角挑起一个冷笑。
眼看着陆明萱一手撑着窗沿轻巧地越到外一侧,江月离轻舒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即将摆脱这个威胁和麻烦。
陆明萱却没有走,而是坐在了外侧窗沿上,一腿悬空,也半点没有紧张畏惧之意。
她一手撑着窗沿,一手伸出来,朝江月离勾了勾手指。
“不来送送我吗?”陆明萱用余光示意了一下围墙后面的位置,“这回可没有好心路人给我垫背了。万一摔到哪儿了,你是不是得负点责任?”
理智告诉江月离这时候最好贴墙站,离陆明萱越远越好,但情感上,她仍是“怂”字当头。
在陆明萱的再三催促与目光逼视之下,江月离哆嗦着手推了推眼镜,像蜗牛爬似的,以厘米为单位慢吞吞地往陆明萱那里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