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中年丧夫之后,见儿女都已成家,又舍不得盛老太太一人孤零,便又入了盛府当差,说要全了主仆情义,她儿孙颇为孝顺,逢年过节回回都来求她回去享清福,房妈妈只是不肯。
明兰咋舌不已,真是活生生的成功奋斗典范呀!看着房妈妈的目光不由得带上几分崇拜,她虽出生不幸,但运气+本事=成功人生,too。
房妈妈其实并不饶舌,平时说话极有分寸,这次这么连着几天的叨叨,明兰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就是生时命不好,爹爹不疼生母早逝,还是个庶女,不过运气不错,受到了祖母疼爱,但这是不够的,还需要自己争气。
听众的热烈捧场给了房妈妈莫大的鼓励,她天天讲一些,把自己知道的旧事轶闻当连载故事般讲给明兰听,讲故事时车门外教丹橘把门,闲人免进,有些地方讲的详细,间或发表议论,有些地方隐晦,得靠明兰自己领会。
在明兰连连追问下,房妈妈终于叹气道:“……都说咱们老太太厉害,拦着夫婿不许纳妾,整日要打要杀的闹腾,可是……唉,姑娘的爹不是好端端的么?老太太吃亏就吃在这里,空担了个厉害的名声,其实心肠再好也不过了!她心地光明磊落,只会一味与老太爷争执,却不防着小人贱婢的下作手段,夭折了自己的哥儿……这才伤透了心。”
说起往事,房妈妈一阵唏嘘,眼泪都出来了,又扯着明兰道:“老太太气你在余家出头,也是一片苦心,要知道,女儿家的得厉害在心里头,厉害在面上那是要吃亏的,不但叫人诋毁,还不见得顶事!那越是厉害的,越是脸上看不出来!”
“我真知道错了。”明兰低声道,这一次,她是真心认错的。
见明兰明白老太太一番苦心,房妈妈又高兴起来,兴致勃勃的跟明兰讲典范的故事:“那位小姐,诶……这会儿也是老太太了,她家世长相都不拔尖,嫁的也不如你祖父有才具,要说也是个贪花的,可她呀,这许多年愣是把男人看的老老的,一个庶子都没有!我听说呀,她家老头子如今年纪大了,几个老姨娘早不见了,反倒老夫老妻十分得欢。”
明兰十分憧憬。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背后议论人的缘故,没过几天,明兰就见到这位受到房妈妈热烈追捧的典范。
车舆行至京津渡口,便要下车换船继续南下,巧遇了也要一同搭船南渡金陵的贺府众人,贺老太太掀帘子外望时瞧见了盛府车驾的标记,便遣人来认,两下一搭,不用滴血认亲,两位小半辈子没见面的老太太便搂在一起泪眼叙话了。
只见那贺老太太发色乌黑,身子丰腴,面色红润,脸上纹路纵横,却是笑纹居多,见人便笑呵呵的,x_i,ng子开朗热忱,她见明兰生的娇美可爱,硬是搂着亲了好几口,随后补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做见面礼,里面塞了一大把金锞子和一对羊脂白玉的平安扣。
明兰当时就呆了,她以为这位老太太应该是宝玉他妈那副样子才对,没想到却是俨然一个快活乐天的乡村老太,据说她只比盛老太太小两岁,可如今看着却像小了十来岁似的。
“妈妈你没弄错吧?她瞧着不像呀。”明兰攥着荷包,立刻动摇立场,趁无人时和房妈妈咬耳朵;房妈妈笑容满面,也轻声回道:“若是光装出一副好模样,心里却狠毒卑劣,不但伤了y-in节,一辈子还累的慌;好好瞧瞧这位老太太,她才是真本事!快快活活的过日子,从不气到心里去,谁都熬不过她!”
贺老太太言谈风趣,盛老太太见了她之后便笑声不断,遂决定两家搭一艘船。
“老姐姐,就等你这句话了!我这次动身的匆忙,没预先订下船只。”贺老太太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幸亏的样子,随即转身吩咐,“快,去把弘少爷叫回来,咱们有船了!去说,还是他祖母有能耐,一下就逮着个有船的老姐姐!”
屋内众人皆大笑,盛老太太狠狠拍了她两巴掌,笑骂道:“都做祖母的人了,还这般不正经!可别让我小孙女学你这老货的淘气去!”
明兰刚吐完最后一顿,渐渐有些j-i,ng神了,乖乖挨在祖母身边听着,见祖母少有这般高兴,也凑趣道:“祖母出马,通常可以一个顶俩。”
贺老太太笑的整个人都后倾过去,搂过明兰又亲了两口,对盛老太太嗔道:“你这孩子好,倒像是我亲孙女,反是我那死小子,活脱脱你这副假正经的模样!”
正说着话,贺家一个仆妇进来,恭敬的禀报道:“七少爷回来了。”贺老太太忙道:“快叫他进来拜见!”只见帘子一掀,一个身长玉立的少年缓步进来,见了人纳头便拜,盛老太太忙叫人扶起他来,待他抬起头来,明兰才看清他的样子。
十四五岁的少年郎,白净面庞,修眉俊眼,不如齐衡般秀美,却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行止端方稳重,贺家一派富贵气息,他却仅着一身素净的细缎直衣,除了腰间一条如意绦子系的青玉佩,身上竟全无佩饰,双方派过长幼后,便都坐下。
“这是你盛家妹妹,小明丫。”贺老太太热心介绍,随口用了明兰祖母日常叫法,“这是我孙子弘儿,痴长你三岁。”
贺弘文见盛老太太身边坐了一个玉娃娃般j-i,ng致漂亮的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