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觉自己愈来愈没有所谓的过度情绪,大多数时间都是死一样的宁静,失去了身体里最为重要的一部分。
“去岳东省,”方齐瑞用左手大拇指抹掉钟遥唇瓣上水亮的痕迹,把那根手指含进口中舔了舔,回答他的第二个问题,“当然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红灯不知何时转了绿,钟遥心跳如擂,靠在皮质的座套上拼命平复着心情。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怎么能够如此轻易就对同类动心呢。方齐瑞大学主修金融,拿了电子信息系的双学位,习惯于j-i,ng确计算,却始终弄不明白何为喜欢。
但这不妨碍他选择性收下别人的爱意。
多可怜的笨蛋,偶尔几次受到温柔对待就诚惶诚恐地献上满心的喜欢。和他的弟弟完全不一样,那是个恃宠而骄的主儿,天生是要别人宠着的。
想起方栖宁,他的心情又愉悦了几分,于是转而让钟遥与他同享快乐。再开二十分钟就是飞机停驻的地点,方齐瑞匀速驶上高速,直视前方道:“你是不是看到我和萧栩在楼梯转弯的照片了?”
不等钟遥回答,他继续说道:“错位而已,我故意的,听到后面有人在偷拍,就索性将计就计了。”
钟遥心神巨震,他何等聪慧,对身旁男人的认知又提高了一个台阶,与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迷茫。
地下停车场又暗又冷,车里乍一打开空调,钟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下意识地望向他。
方齐瑞侧目看了一眼,“小心别冻感冒了。”
……
两小时的航程令钟遥如坐针毡,方齐瑞拿了块毯子给他盖上,而后坐在了旁边闭目养神。英挺的眉目在灯光下格外惑人,钟遥犹豫着不敢有所动作,紧挨着他的男人反倒睁开了双眼,“你不休息一会吗?”
“我……”钟遥难得有卡壳的时刻,在只有他二人的机舱内僵住了。
方齐瑞近乎鼓励地望向他,暗示他想要问什么都可以。
钟遥落入陷阱,极小声地说:“去岳东省……做什么?”
“是我要办一件事,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把你一起带来了,”方齐瑞无需扮作花花公子,却也变不回他以往的口吻,混合出了一丝奇异的温文尔雅,“你陪我在这儿住几天,可以吗?”
这样的解释无法让钟遥放松,方齐瑞显然知道这个道理,“你的经济约明年二月到期,但工作已经停了有大半年,基本上顺顺畅畅熬到明年二月就是自由身了。在那之前你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思考,接下来的人生打算怎么过,换一个城市,飞别的国家,怎样都可以。”
这一长串蕴藏着巨大信息量的话砸晕了钟遥,他费力维持住了脑袋的清醒,自言自语般小声复述道:“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过……”
他当然是想过这个问题的。
最好的打算是孟明奕厌倦了,像对待别的情人一样甩张信用卡,或者留下一套房子。他可以用卖掉房子的钱去一个三四线的小城生活,做普普通通的上班族,顺遂地度过后半生。
至于更坏的打算则多得无法想象。
可方齐瑞给他的选项仿佛是从天而降的馅饼,钟遥实在害怕这其实是一个天花乱坠的陷阱。他抬起头,对上方齐瑞深灰色的眸子,泛白的指节覆于膝上的绒毯,迟迟没能接上来后半句话。
飞机落地后,提前打点好的司机守在一旁接到了他们,方齐瑞拉开后座车门,和钟遥一起坐到了后排。
住所依然是一套复式公寓,面积不大,整体格局和蒙特利尔那一套极为相似,钟遥走进门略一晃神,很快意识到并非完全一样。
公寓里的家具衣物一应俱全,钟遥粗略估计超市就在步行十分钟外的地方,车行途经的街头也十分热闹,看起来地段很不错。
方齐瑞洗了洗手,转身拉住低着头就要往客厅走的钟遥,轻轻松松把人拽了回来。
钟遥睁着可怜兮兮的下垂眼眨啊眨,腰上忽地一重,整个人被抱到了身前干净的洗手台上坐着。
方齐瑞揽住他的肩膀,微微仰起头注视着凭空高了半截的钟遥,叮嘱道:“我出去一趟,不要乱跑,困了就先睡。”
s-hi漉漉的手指在钟遥鼻尖擦过,猛然一凉的触感促使他乖巧地点了点头。今晚的一切看起来格外不真实,十二点刚过,他已经从南城转到了几百公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短暂地脱离了孟明奕的控制。
方齐瑞笑了一下,松开对他的桎梏,准备重新将人抱下来。
心念一动,钟遥抢在手掌搭上他的腰窝之前俯下头,在方齐瑞瓷白的侧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纯情又可爱。
方齐瑞的愣怔不足一秒,手掌迅速绕到腰后,紧紧搂住坐在洗手台上的钟遥,原地不动,只转了个身,将人抱在了怀里。钟遥手脚下意识攀住距离最近的东西,蠢兮兮地挂在了方齐瑞身上。
方齐瑞的体力不像他的肤色一样孱弱,大步走出盥洗间,转而坐到了沙发上。
钟遥伏在他胸前,迅速调整成了跨坐的姿势,小脸一红,没站起来就被方齐瑞扣住了腰身。
刚进来时打开的中控暖气渐渐充盈了整套公寓,钟遥s-hi冷的手掌很快升温,底气不足地垂下了眼睛。
方齐瑞把手搁在他的腰窝处,隔着一层衬衣,却奇异地没有情|色的意味。他就着这个姿势浅浅地吻钟遥发红的脸,低哑又低又沉,懒洋洋地询问,“钟遥,为什么突然亲我?”
第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