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放了学,贺霖进来找他时,迎面而来的是一个辣眼的花纸袋,贺霖打开看了眼就了然。
从小时候他们熟稔起来开始,贺霖每逢情人节便嚷嚷着要陪江予过生日,他爸妈两人乐得去过二人世界,就把贺霖丢给了江予处置,连口晚饭都不留。
所以回到家时,江予问他:“一楼吃饭?”
贺霖“嗯”了一声,又说:“你先跟我上去一下,给你礼物。”
江予一笑,道了声:“好。”
他进门也没换鞋,就在玄关等着,贺霖赤着脚,进了房间又迅速出来,手上多了个袋子。
江予收下一看,是个鞋盒,估计和原先一样,是他当时在看一个舞蹈视频时,不经意间提到过的一双鞋。他还记得这双鞋不便宜,后来贺霖和他说,是当时他和父母求了好久,才得以掌控了这年压岁钱的所有权,买了这份礼物。
毕竟是十八岁的成人礼物,贵重一些未尝不可。
“谢谢。”
道了谢,他又仰头,亲了贺霖一下。
贺霖一瞬间腼腆起来,他抿唇挠了挠脸,一直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伸到了前边,将手中拿着的东西递给江予。
“这什么?”江予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一脸懵着问他。
“情人节礼物。”他说。
江予接过,正正反反看了两遍,是个普通的淡蓝色信封,没有写一个字,封口部分也是开着的,倒还挺厚。他正要打开,贺霖伸手盖在那信上,拦住了。
“回去再看吧。”
江予依言收起,口中戏谑道:“怎么?自己写的东西还不好意思让人看了啊?”
“你在我面前看当然是不好意思。”贺霖面不改色,实话实说。
江予无所谓地道了声“行”,链,将那情书小心翼翼夹到了两本书之间。
处理完了,贺霖拉着他,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侧,说:“情人节礼物说它也想要一句谢谢。”
自己想要就直说,还要把礼物拉来当借口。
江予撇开脸,轻笑了声,随即倾身向前,还是赠了他这句谢谢。
尽管每次江予都说不用蛋糕,俞宁茵还是去定了个十寸的,是他喜欢的栗子味。晚饭特地留到了江予下课回家,饭前先点了蜡烛许了愿,他的生日愿望永远都是最纯粹简单的那一个——希望所有自己爱的人都能够身体健康,平安喜乐。
父母和江奶奶各自给了他生日礼物,他谢过,又抱了抱俞宁茵。
菜色都是些普通的家常便饭,江家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要求,只是平常江予也不爱说些什么,都是江景铄和俞宁茵两人,就着新闻聊些政策趋势,沉闷得很。
这会儿多了个贺霖,这餐桌一下就热闹起来。俞宁茵问他学习,问他平时的小日子,他也不嫌不耐烦,有问必答。只是在回答中,他悄悄撒了些谎。
那是他和江予的小秘密。
每年到这个时候,新闻都要啰嗦一遍情人节的巧克力销量趋势,拍拍巧克力店前的人流长龙。俞宁茵顺势问他:“你们学校有人送巧克力情书什么的吗?”
贺霖答:“有啊,还不少。”
“学校不管这些啊?”俞宁茵又问。平时这种问题,要是问了江予,都会被他以一两句不同语调的“嗯”敷衍过去,于是她干脆去问贺霖。
贺霖思索了下,回答:“不管吧,没见学校管过。”
“这样啊,”俞宁茵点了点头,看了贺霖片刻,再开口时就成了似笑非笑的调侃,“有没有小姑娘给你们递情书啊?”
不仅有小姑娘,还有小伙子。
江予闻言腹诽了一句。
他从碗里抬起头,瞟了眼身旁,正对上贺霖望过来的目光。
俞宁茵看看江予,又看看贺霖,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忽而笑了,说:“脸都这么红,看来是都有的了。”
两人又互相看了眼,将对方脸上蒙的红尽收眼底,至于原因,一个为了从小伙子那里收的情书,一个为了给小伙子递的情书,心照不宣。
“妈!”羞赧到燥热,江予忍不住喊了声,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妈这么八卦。
俞宁茵摆了摆手,不揶揄他们了:“好了好了,不让说就不说了,但得提醒一句啊,别影响到考试就行。”
两人未置可否。
等吃完了这顿饭已经挺晚了,俞宁茵和江景铄留在一楼收拾,让贺霖与江予先上楼复习。二楼临分开前,贺霖朝江伸出手指,虚点了两下,轻声说:“别忘了回家看啊。”
江予回他:“这就回去拜读。”
其实就算不拆,江予也知道这封情书里都写了什么。
在第一次收到这封情书之前的十几年中,他从未知道原来贺霖也是个……可以称得上心思细腻的人。许多他仅有些模糊印象,和彻底忘却的小事,他们的童年与学生时代,这人竟然都能够记得这么清楚。
他没有什么过目不忘的技能,能记住这情书的内容,纯粹是因为他在收到后,近乎天天都拿出来翻看一遍。英语单词背了这么久,都还是没能增加多少词汇量,这艾宾浩斯记忆法反倒是在记情书的内容上得到了有效的运用。
哪怕是在他工作后,他都没将收到的情书留在家里,而是带着它们去了新的城市。当然,一是怕被父母发现,再者,他更舍不得丢弃。
他开了灯,拿出了那被完整夹在书中的淡蓝色信封,取出其中叠了三叠的信纸。
还算工整的字洋洋洒洒写了五张纸,大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