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语字字笃定,底气十足,在小小室内似能激起回音,段昭英被震得神色一滞,低头顺着望去。
——青年纤细的后腰之上,一块竹叶型的红印尤为明显,其上隐约可感法力残余,的确并非跟了自己多年的小剑童原先所有。
这下是切切实实看着了证据,段昭英找不出反驳之理,又因误会别人是断袖而略觉尴尬。瞥了眼身后亦不相让的司徒凛,渐自知理亏地败下阵来。
沉吟须臾,终冷哼着垂下执剑之手:“哼,那道爷就信你们一次,但愿这次是所言非虚。”
“虚与不虚,也不甚重要。”
见那道士服了软,司徒凛也从善如流一合平平:“反正容与已死,不论为查洛道长之案,亦或为查林中伏击一事,道长都仅剩下与我们合作这一条路了。”
“你什么意思?”
段昭英略一皱眉,仍带着不情不愿:“如何就只剩这一条路……若我独自调查呢?若我向天下昭示云濯借尸还魂之事呢?”
司徒凛微微一笑:“道长若独自调查,既无鬼瞳相助,又是孤身一人,先莫说调查结果如何,光与那些伏击之人再度交起手来,怕亦胜算不大吧?”
段昭英闻言不语,似有所思。
“若将此间经过昭告天下呢,乍一看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司徒凛继续道:“可惜,届时全江湖必将因此而再起风浪,无定观怕也不会例外,如此之结果,洛道长之案又必会被暂且搁下,而那些杀害你剑童的刺客,也能借此混乱隐匿逃遁,销毁线索,让我们日后再难寻觅。”
语罢,又轻飘飘补上一句:“查案这事要趁热打铁方能寻着更多线索,各方利弊我已言明,还请道长自行掂量吧。”
“自行掂量?”
段昭英按剑归鞘,面上愠怒未消:“司徒如止,你这是威胁我?”
司徒凛不予置否,瞥了眼一旁揉着染血五指而倒抽冷气的云濯,随手解下散散束着后发的紫棠色发带丢给他:“包上。”
“……唉?”
猝不及防瞧见团东西朝自己砸来,云濯匆忙伸手一接,莫名其妙将之展开。
这人,以前不是相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么?怎么如今这般好心,还能不惜脏了自己发带给别人包伤口?
他嘀嘀咕咕捏着发带往手上缠,方才一下握得忒冲动,那口子自然割得不浅,刚覆上的布料两下就被鲜血洇个透彻,看起来委实惨烈。不过,有东西包着好歹聊胜于无,待一来二去将手裹成紫粽子,终于看不见那汩汩渗出的殷红。
云濯手口并用,艰难将发带在腕上打了个结,对人示意:“好了,谢谢凛兄。”
岂知,话音未落,臂上又忽一沉,竟是将将包好的“粽子手”被递他发带的那位向下一拽,牢牢揣在了双手之间。
这下力道不轻,登时将他拽得一个踉跄,旋即天旋地转顺势栽进了司徒凛怀里。而恍惚之际又闻一声鄙夷轻哼,似乎是出自那位厌恶断袖的道士之口。
大庭广众牵人手,还是把人往怀里拽,几个意思?真想让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云濯对人挤眉瞪眼,略为不满。
对方也不作回望,一本正经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挤出俩字:“暖手。”
第九章 冥幽
僵持着顾自掂量半天,发觉司徒凛所言甚是,段昭英正转脸准备应下二人要求时,偏生看见了面前这对死断袖明目张胆地牵着手搂搂抱抱。
这下,他的白眼几乎翻上了天,盛怒之下一拍桌子:“你们断袖还是龙阳我管不着!但光天化日大行有伤风化之举,能不能收敛些!”
又被人误会,云濯瞪了司徒凛一眼,翻身一跃出了怀,只留了只手给那人握着。
他嘿嘿朝那道士赔笑:“道长息怒,息怒。”
“哼。”
段昭英轻咳一声,勉强算是接受,又道:“我方才思量了一下,觉得你们说的有理,那一起调查这事,就暂且答应吧。”
“好。”
见他答应,司徒凛手底对着云濯之手左捏右揉,面上则开始欣然合作:“那既是此后三人同行利益一致,咱们不妨现在就谈谈正事。”
段昭英望向他:“怎么说?”
司徒凛解释道:“说来,若无那桩遇袭意外,道长本也应该带着各方线索来找我……所以如今想要彻查此案,还得请您再拿出那棺中红枫才是。”
段昭英闻言却摇头:“拿不出了,那红枫丢了。”
云濯心下一滞:“啊,丢了?”
“嗯。”
段昭英点点头,解释道:“那日我与容与遭人伏击,混乱之中包袱被黑衣贼子所抢,红枫正巧也在其中。”
“这……”
听闻关键信物已失,云濯略感犯难,又试探道:“那道长,你可还有别的线索?”
“有。”
那道士毫不犹豫,直接从怀里甩出个小布包,三两下展开,里面正躺着块木牌。
他咬牙切齿道:“那日,纵贼子人多势众,但道爷也不是吃素的,一来二去,扯了一人腰牌下来,你们且看看有没有用吧!”
语罢,便褪下包布将木牌向二人推去,但见那牌子形似弯月,通体光洁,唯有一面上刻了个写法十分独特的“冥”字,除此之外便再无特异之处。
当真是十分平平无奇。
云濯上上下下将那木牌一敲打,颓然摇了摇头:“啧,这木牌忒普通了些,用的料子也不是什么好木头。唯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