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表情相当严肃,崔大夫显得有些尴尬,右手伸进袖筒里,捏着里面的钱串子不停地动着。好一阵子才稍觉得有些缓和,轻咳一声道:“这个,你放心。我为医者自当尽心!嗯,我还有一个师弟医术颇高,就在离这里不远处的浅水沟里。我,这就差人去请他过来,会同我一起给你弟弟诊治可否?”
“如此,有劳先生了!”这个崔大夫是这霍邑最好的郎中了,青儿一听还有一个医术比他还要高的人,立马笑逐颜开来。提来茶壶又给崔大夫续了一杯茶,将点心盘子递到崔大夫面前,笑着说:“这样,我们有马车,我让店家小二带着罗哥现在就去接您师弟成不?”
“哈哈……”青儿那点小心思崔大夫一眼就看透了,点指对着青儿笑笑,“好,就依你!”
听见崔大夫应允青儿欢喜得不得了,连忙催促韩婶去催罗哥快些回来。自己亲自跑到外面去找店小二,这个店家也是看着青儿主仆们可怜所以才留他们住下,听着两兄弟有救,二话不说就应下:“没问题!俺家婶子就是那里的人,偶熟悉!”
罗哥很快就被韩婶找回来了,放下药拉上店小二就按照崔大夫的指点去浅水沟了。崔大夫也没有走,到了小店的后厨亲自为两个兄弟看药。差不多在戍时初刻的时候罗哥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青儿看着这个青衣青冕的年轻人傻眼了,凑到崔大夫跟前磕巴了半天也没有好意思将嘴里的话给讲出来。
“这是我师傅的关门弟子,谭渊!”崔大夫相当自豪地向青儿介绍着他的小师弟。
“啊?哦!谭大夫好!”青儿为自己以貌取人的举动而羞愧,朝来人轻轻地福了福身。
“小姐免礼!”谭渊的声音很好听,柔柔地、沉沉地给人的感觉很温和。
青儿抬起头来朝他笑笑,大方地说:“弟弟俩的性命就仰仗两们先生了!”说完再次深深一福。
这一夜很静,青儿从最初的惶恐不安到现在已经镇定,或者说已经麻木。缩在窗边的凳子上,将脑袋搁在窗台上,看着天上的月亮眼睛一眨不眨。
韩婶拿着一件棉衣过来,轻轻地披在青儿的肩上:“小姐去歇会儿吧,不要熬坏了身子。”
看了一眼桌上的沙漏,轻轻地摇了摇头,拢起衣裳站了起来朝里走去。掠开门帘子看到斜在椅子上的两人,青儿轻轻地将帘子放下,然后又轻轻地缩了回来。转过头对韩婶轻声地说:“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先去煎药!”
煎药很费时间,等青儿与韩婶端着药进来时,屋子里再次灯火通明了。谭渊与崔大夫齐齐地站在床边,不知道两个人在嘀咕些什么。青儿三步并两步跨过去,问:“怎么样?”
崔大夫带着笑脸转过身来,朝青儿笑着直点头。
青儿欣喜狂若,伸手捉住谭渊的袖子惊叫着:“谭先生,我弟弟没事了是吗?”
自古男女有别,像谭渊这些样的文人更是注重“男女授受不亲”这话,急急地将自己袖子从青儿的手中抽出,干咳起来。处于极度欢喜中的青儿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仪,放开谭渊后奔到床边一下子扑到两个弟弟身上,又是哭又是笑地闹腾了好一阵子。
两个小东西病得厉害好得也很快,经那天凶险过后又卧床了三五日便又开始调皮倒捣蛋了。上次遇着土匪那些值钱的物什也丢了多半。如今为了给两个小东西治病,青儿花去了不少的银子。小东西们病好了,青儿又开始为钱的事情发起愁来。
“小姐就在此地住着,我再回平阳一趟,您看如何?”当青儿开始典当她随身的首饰的时候,罗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青儿想了想,摇摇头说:“不用。我这里还有些钱,上回左叔父来,我已经让他先带回一部分了。只要回到了西河,就好了。”
如此他们又在这南邑歇了两日,买了些礼物向两个救命的大夫道了别,终于在天禧元年第一场雪的那天继续启程了。这次他们又做了一些准备,跟着一个北上的商队一起行走,雪虽然越下越大,但路程却一点儿也没有耽搁。天禧元年的冬月二十四,青儿终于回到了阔别六年的家乡,西河。
进旧宅感恩情
“爹爹!青儿,来看您来了!”跪在狄仕文的墓前,青儿痛哭流涕,那眼泪汇着对父亲的思念,源源不断地滚落在洁白的雪儿上。咬着唇将狄卫拉到跟前,朝着坟头说:“爹爹,这是三弟,他,已经六岁了!爹爹!”
北风呼啦地刮着,罗哥站在不远处看着几个瘦小的人儿跪拜在三个坟头前。只是短短的几刻钟,青儿们就被那大团大团的雪花盖严了,端起酒杯,斟上一杯清酒,慢慢地酒在坟头:“爹爹,青儿以后不走了。青儿,以后会常来看您的。弟弟们,过来,给爹娘敬酒!”
“孩儿敬爹爹一杯!孩儿敬娘亲们一杯!”三个男孩子动作异常地统一,轻轻地将酒洒在墓前,不用青儿吩咐,嘣嘣地又是叩了好几个响头。
祭拜完父母,青儿凭着记忆领着弟弟们来到西河村头,站在那院大宅子前面。清河扒着青儿的脖子,好奇地张望着门里,奶声奶气地问:“姐,这就是咱们的家吗?”
“是啊!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