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将士,就这样跟随夏侯芸与伏安在官道上匆匆离去。
然后在张暮看不到的地方,伏安忽然叹了一口气,向着旁边的夏侯芸说道。“大小姐,你是为了故意气走张暮才这样说的吧。”
夏侯芸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眉头抖动,似乎正在阻挡某些东西的涌来。
寂静的黑夜,除却风声外,好像什么都不存在。晚风吹拂,舞动着道旁树木,夏侯芸的绯红色长发飘起,一时竟无法让旁人真切看到她脸上的神色。
“只是你这样的话语,很有可能会起到反作用。”
“不会的。”夏侯芸轻轻摇头,让人感觉她身上有一种疲惫。“他是一个谋士,理智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伏安苦笑,神情间一种无奈闪过。
“大小姐啊,是人,就不会永远都是理智的。”
……
夏侯霖遥望东方的夜空,纷乱战场的缘故,让他看不到正在闪烁的群星,同样,也看不到那个理应早已出现,由王维昌命人放出的响箭。
“将军,这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了!”旁边将士,忍不住向夏侯霖说道。
夏侯霖点点头,他没有说话,事情发展他多少已经明白了,所谓的救援,恐怕不会再来了,也许王维昌已经攻入中军大帐销毁了里面的攻城器械,也许王维昌压根就没有出来。
只是不知道这廖奕是如何想法,此次计划,会不会是王维昌与他一同设计的。
一切,不得而知。
不知道为什么,局势发展到如今,夏侯家近乎毁灭,东荆州势力大兵于此地相围的地步,夏侯霖却好像全身松了下来,反而内心在此时无比平静。
不是夏侯家的某个人,不是什么争权夺利的三大势力。
就好像是某一种纯粹般,此时此刻,夏侯霖只是个在为冀州而战的将军,仅此而已。他忽然一笑,四十多岁的他仍然说不好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当年还在老将军手下征战一样,没有所谓的是非对错,他只是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做着一个将军应该去做的事情。
九宫图般的九字连环阵布起,战场上就好像突然出现了一块不断改变的阵图似的,任凭东荆州势力的大军如何厮杀,也破不开这莫测的图形。
包括中心的中五宫在内,整个九宫图上的九宫都在来回变动。阵型一动,宛若前世魔方的一面转动,一方敌军先接触时,与此相对应的宫阵就会变化,挪动九宫图,由将领统帅将对应的宫阵后撤,引敌军迁入九宫之中,然后集九宫内侧之力将其全歼。
掌握此阵法者,必须拥有高超的决断,整个九宫图的变化,都要时刻印在自己的脑海里,在敌军攻上的一刹那,在脑海中算好九宫路线,并及时发出号令挪动。
此阵之难,整个大陆能够熟练掌握的,屈指可数。
正西面,又一股东荆州大军冲上,夏侯霖眨了一下,瞬间在脑海中变幻出九宫的后续变化。然后就看战场上,坎一宫北下一宫距离,乾六宫西移,移至刚刚坎一宫的位置,同时坎一宫东调,然后在两军接触的刹那,与敌军相对的兑七宫北移,在敌方大军进入刚刚兑七宫的位置时,再将兑七宫东行一宫距离,将坎一宫调至刚刚兑七宫位置,最后,合中五宫、坤二宫、坎一宫三宫之力合击。
同时,兑七宫北移,彻底完成绞杀般的合围之势。
说起来步骤很多,但现实不过就发生在刹那,思索、调度、合计、围杀全都只是在瞬间完成而已。只是夏侯霖似乎不满意的皱了一下眉,他刚刚九宫图的瞬间推导有些繁琐,有更好的方法,只是他没有在瞬间思索出。
远处的魏衡挑了一下眉,他有些讶然的发现,此时战场并不受他的控制。
六千人组成的阵型,就宛若绞肉机一样。一批东荆州的将士冲上去,转瞬就在九宫的变换中吞噬湮灭。
魏衡淡漠的看着,九字连环阵的威名,在他面前毫无保留的展现着。但他并不担心,再强大的人也有力竭的时候,再厉害的阵法,自然也会运转不堪。
他没有进行那种劝降,作为一个将军而言,他很清楚,夏侯霖这样的人是永远也不会与投降搭上关系的,就好像十年前那个著名的【掘沙之战】一样。
当年那个任务,全冀州数十位将军齐聚,却只有夏侯霖面不更色的接了下来。
魏衡的师傅,曾经这样对他说过,大陆上纯粹的人很多,他们都在为各自的理想而拼搏,但这个大陆上,纯粹却又简单的人,只有那么几个。
有能力的人,往往都会把目标定的很高。但是夏侯霖不同,他的目标不高,却注定不能被这个乱世所拥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夏侯霖身边的将士开始逐渐减少,阵法不是万能的,它只是战场上的一个手段而已,所以当源源不断,好似无穷无尽般的敌军涌上时,九宫图般的阵型,终于开始超负荷般的运转不畅。
夏侯霖神色没有变化,他早就预料到如此,此次带出的六千将士,是三方势力共同拥有的,所以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阵图发挥的一致性,目前的九字星观阵,也只有从前一半大的威力而已。
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6000……4500……3000……1500……
又是半个多时辰的时间过去,夏侯霖的将士已经慢慢的只有一千余人,九宫比之前相比,小了不知多少倍,已经远远没有了刚开始时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