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日,知礼一篇声讨官场漏习的谏书,大受大学士杨士和赞赏,并破例向皇帝推荐知礼,皇帝在升朝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自召见知礼,知礼在朝堂上侃侃而谈,不卑不亢,行止从容,言之有物,进退自如,虽然也曾糟到部份官员反对及拮难,甚至怒斥,但知礼都一一驳斥了回去,并有有据,气的对方吹胡子瞪眼,却毫无办法。
皇帝对知礼很是欣赏,当下授了正四品右佥督御史。而右佥督御史则属于皇帝的六科给事中,统称“科道”,属于言官范畴,主管各部的监察,是个实权在手的肥差。
知礼升官并受皇帝赏识赞赏的消息不出半日功夫便传遍京城,一时间,方家由大公子知礼支撑门面的消息铺天盖地传开,外头的情形不得而知,但方府的下人却分明感受到,最近来方府作客的中级官员家属多了起来,并且都还带着厚厚礼物。相对于倚松院的热闹劲儿,其他院落反而清冷起来。
沉香端着一盘子瓜果从外头进来,掀了羊毛毡子,碰地一声把盘子放到如情跟前的楠木大圆桌上,如情吓了一跳,从一堆绣线里抬头,望着沉香俏脸上隐藏不住的怒气,“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沉香恨声道:“还不是那该死的桃红绿柳,越发不成样了,一整个上午都不知躲哪去快活去了,半天都找不着人影。”
一旁替如情挽钱的玲珑抬头,淡淡地道:“我想定是跑到大老爷和三老爷那吧。”
沉香瞪眼,“你怎么知道?”
玲珑耸肩,“昨儿晚上桃红便奉了如情的命令,给大少爷送鞋帽过去。”
“可是,桃红不可能在大夫人那呆一整个晚上吧。”忽然又想到昨晚桃红很快就回来说,“大少爷已经歇下了,我明日一早再送过去。”沉香想到这里,忽然疑目,大胆猜测,“难不成,桃红那丫头今早借口给大少爷送鞋帽过去,就赖在那不走了?”
玲珑慢吞吞地道:“只要大老爷没离开府里,桃红估计也不会回来的。”她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沉香再是迟顿也已明白过来,更是怒不可竭,怒道:“那贱蹄子,居然打着这种不要脸的主意。大老爷何许人物,她也配?”忽然见如情仍是专心至致地摆弄手头的针,正一针一线地往蓬妆上穿,并且脸色平静,不由急了,“姑娘,屋子里的丫头都已经那样了,您怎么还有心情绣花?”
如情顿了下,抬头,淡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桃红有那样的心思,也是没错的。我又何必拘着她挡着她有可能会有的康庄大道?”
沉香又气又道,忍不住跺脚,“姑娘,您也太心软了。桃红如此,说不定绿柳也是有样学样,您就不能拿出主子的威严震摄她们?”
如情放下手头的线,揉了揉僵硬的肩颈,沉香见状,忙上前两步,替她揉捏起来。但下手却有些重,语气带着埋怨:“姑娘就是太好了,居然由着那帮蹄子。”
如情抬眸,盯着她,沉声道:“你觉得,院子里的二等丫头,做主子的有必要管?”
“那当然,不时常管着,万一怂出了什么事来,可就连累姑娘您的名声呀。”
“连累我的名声那是不假,但你大丫头的名声就不会受损?”
沉香滞住,忽然才想到胡妈妈曾经训戒过自己的话,身为大丫头,不光要侍候好主子,还得替主子训戒管束底下的丫头……
沉香想着胡妈妈的教训及夏妈妈的严厉,忽然一阵懊恼后悔,忙跪了下来,“姑娘,都是奴婢无能,没能管好底下的丫头。让姑娘您跟着受累了。”
如情并示让她起来,而是叹息道:“桃红这些事,你本不该告诉我的,自己是打是骂是罚,你自己拿捏处置便是。何必告诉我?没的让我无端难受。”
沉香恐惶地伏下身子,颤着声音道:“都是婢子的错,请姑娘责罚。”
如情再度叹气,玲珑见状,恨铁不成钢地对沉香道:“沉香姐姐,你还愣着做甚?现在不是请求责罚的时候,亡羊补牢,懂吗?”
一直没说话的玉琴也连忙道:“是呀是呀,玲珑姐姐说得极是。”
沉香又望了如情,见她并未反对,这才咬牙起身,道:“奴婢这就去将功补过,末了再向姑娘请罪。”说着大步而出。
玲珑紧握拳头,“这回桃红是惨了,最低也是罚打十板子,还扣月银了。”
玉琴不屑道:“这种勾引主子的丫头,让沉香姐姐处置她,也算是给她面子了。若真要让姑娘处置她,哼哼……”
如情忽然侧目,古怪地望了玉琴。
玉琴连忙缩了脖子,讷讷道:“姑娘,奴婢只是一时胡言乱语,姑娘千万别放心上。”
如情淡淡一笑,“不,你说的很对。”确实,如果让她亲自处置,可就不是打板子了事,最低都是打发出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她见玉琴欲月又止脸上又闪现某些了然的神情,一时来了兴致,又轻声问她:“你觉得,让沉香处置底下的丫头,是对还是错?”
玉琴奇异地望了如情,想着刚才如情与沉香那番话,如今又见如情亲自问自己,心里又活泛起了心思,小心翼翼紧张地道:“其实,奴婢觉得,姑娘只让沉香姐姐处置这事,一来也是训练沉香姐姐身为大丫环独挡一面的本领。再则……”她心思电转,想着先前如情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