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忿忿地道:“我一直守在太夫人院外头,眼得清清楚楚,向太夫人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并且在临走时,还嚷了一句‘不识好歹’之类的话,这不明摆着吗?太夫人给拒绝了。”
晚情心情再一次沉重起来,档知道该如何是好,祖母,难不成又是面子和自尊心作怪不成?
……
农历十五那日,江太夫人带着晚情去宏国寺上香,坐在石青色单驾车厢里,太夫人握着晚情的手,“这阵子好像清减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晚情低头,轻声道:“没有。”
太夫人定定地看着孙女一眼,长长叹口气,“可是在怨我拒绝向家的婚事?”
晚情不响,过了会,才道:“一切都由祖母作主。”
太夫人语气涩涩地道:“原本,方家倒没有不同意,后来也曾差了人来邀咱们过府聚聚,是我自尊心作怪,不想去,也不敢去。”发现晚情身子一动,不由涩涩地道:“你可知我与方家的过节?”
晚情摇头,虽然听了个大概,但也一直没弄明白。
太夫人晦涩地道:“当年,我带着你父亲去了山东,拜访当时著名大儒胡文进,想让你父亲拜在其门下,可偏偏咱们迟了一步,那胡大儒早已被当时的宣抚使司的方家聘了去。我心有不甘,原想着去方府,多花点银子,让方家把胡大儒给让出来,可偏偏,去了才知道,这方家太夫人与我还算是远房表亲,然后大家想了个折衷的法子,让你父亲住进方府,与方家几个哥儿结为同窗,一并求学。当时,你祖父身居要职,主管科举,方府当时也不过是小小的从五品宣府使司,对咱们可巴结了。尤其方家几个姑娘,对我,对你父亲更是如此,方家二姑娘是庶出,模样倒是讨喜,就是故作清高,对我很是讨好,我知道她的心思,没怎么理会她。方府三姑娘是嫡女,对你父亲也是有些想头,不过到底顾忌身份,倒也没做出太过的事。而方府的四姑娘似乎对然儿当真毫无所觉,每次见到和你父亲,都躲得远远的。可偏偏,你父亲就是瞧中了她。”说到这里,太夫人微微顿了下,继续道:“当时你父亲年纪也还小,方府四闺女也还不到十岁,所以我就觉得小孩子心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后来你父亲回到京里,一路参加科举考试,也顺利娶了成郡王府的嫡长女为妻。偏偏,这人是个命薄的,一场风寒就要了她的命。她死后不久,方家也跟着迁到京城来,因为方家大公子娶了世代簪缨的清贵派何家嫡女,借着何家的威势,升了官儿,也迁到京城里来了。那时候,咱们两家又继续走动,你父亲与方家几个哥儿感情一向要好,最后又瞧上了那方府四闺女,还想着娶为正妻。当时方家虽升了官儿,但也不过是区区从四品的小官儿,那方四闺女也不过是个庶出的,如何配得上我那意气风发又气宇轩昂的然儿?所以我极力阻拦,你父亲也曾激烈反抗过,都被我狠命压制了下去。可谁知,你父亲居然暗中使计,故意破坏方家四闺女的名声,妄想借此逼我就犯。”
晚情惊呼一声,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那风度翩翩的父亲,居针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太夫人又道:“那件事发生后,我气得把你父亲狠狠打了一顿,原想着认命,娶一个小小四品官的庶女得了,可偏偏,靖王府的王妃上门,又替我保了媒,对像是成郡王府的嫡次女,当时我就心动了,一边是皇亲国戚又是王府的嫡女,一边是小小的四品官家的庶女,这两者相较,我肯定要选择王府的嫡女。不过,那方氏虽只是个庶出的,人倒是不错的,方方面面看着都舒爽,可惜出身不够好。不过,她兄长在朝中渐渐显山露水,也不可小瞧了,但我家然儿,可是堂堂伯府的继承人,当时你祖父还领着肥差呢,再来,当时的户部尚书的夫人与我是同乡,因为个人恩怨,总是相看不顺眼,人家嫡长子娶了个身世超好的嫡女,而我的优秀然儿居然娶个小小的四品官家的庶女,想来心里就不爽。所以,就只肯以妾礼待那方氏。然后,这便惹恼了方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晚情听得吃惊不已,过了好半晌,这才轻声问道:“父亲当时……肯定很难过吧。”
太夫人目光凄楚,带着悔恨,“你父亲,先是跪在雪地里求我,我不为所动,又发了疯一样往外冲去,被我软禁了起来,他就以绝食抗议,我发了狠的当着他的面打死了他身边的小厮,然儿是我生的,他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我抓着了他心软的弱点,接连打死了几个小厮,他这才绝了这个念头,后来消极了好长一阵子,又恢复如初,不过,那短短半个月,也差点要了他的命。”
晚情紧紧绞着帕子,她一直以为父亲软弱,一味的愚孝,没有为自己争取,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些名堂。如果,换作是她,眼睁睁的看着侍候自己多年的丫头被活活打死,恐怕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吧?
外头传来一阵阵喝斥声,似乎是某位权贵侍卫的开道声,但这并不影响这对祖孙,车厢内有一股哀凉的气氛漫延……良久,又听到江太夫人沙哑的声音,“当年,我也是年轻气盛,抑或仗着当时的江家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以及被那烈性的方四闺女给气狠了,一时口不择言,以至于说了好些过激的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