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步下楼走到阁外时,东方轲就见园内,晋王负手而立于凉亭边上,一身傲然不凡之气,龙奕斜坐亭柱前,眯着笑,正在辣手摧花,弄的满地落瑛纷纷,墨景天端坐,正在看石台上那副下了一半的棋,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晋王殿下,倾城请你进去一叙!”
这话落地,拓跋弘微微吁了一口气,而龙奕则有些错愕,大感意外,至于那位墨景天,怡然自乐的很,眼都不瞟一下,一径在玩着那盘棋。
看到拓跋弘进了阁楼,龙奕摘了一朵花骨朵掷上棋盘,笑着问:“喂,小兄弟,你怎么不发表意见,不怕你未来的嫂夫人就这么被人抢跑了么?”
墨景天眨眨如月亮般明闪闪的黑眸:“你都不急,我急什么,又不是我娶妻……有些缘份是天注定的,别人想怎么抢都抢不掉……”
那口气真是豁达,龙奕被这话堵的哑口无言,半天才嘿嘿道:“我干嘛急……”
他又没打算娶慕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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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阁楼内,一阵悠扬的琴音响起来,一勾一挑,如涧水潺潺,又如玉珠落盘……
东方轲引着拓跋弘上了楼就离开去招呼楼下两位。
拓跋弘等青子漪开门后,在琴声中缓缓走进房内,驻足阁楼中央,环视楼朴素的陈设。
琴音弹的从容而淡泊,心头的躁动,因为这样一种宁静的琴韵而渐渐趋于平静,扶起珠帘,云纱窗前,一个少女蒙着面孔正坐在琴台前拨着琴弹,十指纤纤,优雅而惬意的弹跳,白净的素手转动着漂亮的手势……
今天,他脸上没有乌黑中毒之相,那是怀仁用药物给他强行压住,只为了今日这一面。
一曲终了,他修养极好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等着。
这人是高高在上的晋王,平日里,只有他嚣张的份,何曾如此屈尊降贵的来迁就过人?
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做大事的人,为了自己的利得,什么事都可以忍,什么事都可以包容。
金凌用一曲琴曲相试,看到了他的耐心深沉的一面。
这曲子,她弹的并不好,当中故意走了几次调,在她专心出错的同时,也有意的对这个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拾度转变的男人进行了观察,这人曾几分稍稍皱眉,可见他是熟懂音律的,倾城也擅音律,这一点上他们俩倒是情趣很相投。
琴音绕梁不散,只有那男人目光深深的审视。
金凌直视,与他的眼神相对。
今日的他穿的很正式,一身黑色蟒袍,英姿焕发,昂首而立,确实很有霸气。
也是,人家是西秦国内一不可或缺的顶梁柱,自然生的气宇轩昂,fēng_liú倜傥——脸上也没有中毒的迹向,倒不是人家厉害已解了毒,可能是用什么药物压住了毒气扩散,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在她面前保几分颜面。
“好听吗?”
她不着边际的问了一声。
拓跋弘挑眉:“你要我说实话吗?”
眼前女人收尽了那日的张牙舞爪,嗓音恬静,问话时,眼神深汪汪的,也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
“忠言逆言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自古以来,实话最能伤人,但是,实话才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尤其是夫妻之间,坦诚很重要!”
这见解,的确与众不同,而且,她提到了“夫妻”两字,令拓跋弘眼前不觉一亮。
“那我便实话实说。你故意弹错了三次音调,而且,弹的时候,并没有用心于琴弦,指下有所保留!”
倒是相当的一针见血。
金凌扯了扯嘴皮,淡淡一笑:“很诚恳!殿下要是在三天前也有这么一份诚恳,倾城便不必得了那份羞辱,晋王府内,必然琴瑟合谐,世人嘴里流传的也将是一段千古佳话。可惜……”
拓跋弘眼神
里飘过几丝愧疚,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摩挲了几下,迟疑的走近,几步后,站在那里,轻轻咳了几声,低声道:
“我……我并不知道八年前是你给我吸的毒……一直以来,我以为……是荻国长平公主救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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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拓跋弘十七岁,每年一度的秋围,他都极努力的想在父皇跟前表现自己。那一年,他表现出色,猎了不少猎物,得到了父皇的赏识。父皇终于给了他一份有实权的职务,虽不能和当时才只有十六岁的九无擎相提并论,但已经算是迈进了一大步。
晚上,他到山坡前赏夜色,和诸个兄弟在高谈阔论,吃酒尽兴,夜深后,其他弟兄都回帐歇下,只有他和六弟一起在躺在草地上畅谈,后来,他沉沉醉了过去,六弟则在边上数星星。
再后来,他醒了,周围很多人,自己已经在营账内,父皇也在,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怎么了。
父皇说:“你被山上的七寸青给咬了,幸好荻国的长平公主经过,给你吸去了毒,吃了她的灵药,才保下了命,否则,你早神不知鬼不觉下了曹地府。”
第二天,父皇让他去公主的营帐内相谢,他见到了那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乃是一个美丽大方的小公主,十来岁的样子,温温婉婉,笑起来,整个人朦朦胧胧会发光,露着几丝俏皮,整个人既高贵又大气,全不像太后给自己配的那个小姑娘那般腼腆怕生,那脾,像极了他作人质时遇到的某个小丫头,让人看着,满心生怜。
是的,那个时候,他已经有未婚妻——慕倾城,